其實也不是她又懶又貪睡嘛,天知道朝臣上朝起的有多早。溫冬晚不想說她晚上經曆了什麼,隻是讓她一大早又精神抖擻地起來,實在太為難人了。
“王妃,該起了。”
聽見滿年的聲音,溫冬晚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補覺也不是永無止境地睡下去,通常一個時辰便又起來了。
溫冬晚洗漱更衣,由滿年盤發,金釵玉簪銀步搖,裝扮比起從前做閨閣小姐,倒是貴氣了許多,渾身也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風韻。
“小姐,馬車在門外等著了。”今天外麵風有些大,滿年抱了件輕薄但擋風的銀白鬥篷出來,給溫冬晚披上。
幾天前便和趙氏說好要一起去一趟城外的安澤寺上香。安澤寺是晉安最有名氣,香火最旺的一座佛寺。
從前還沒出嫁時,每逢初一等重要日子,溫冬晚就常常陪著趙氏去安澤寺上香祈福,此時趙氏再提出來也沒什麼奇怪的。
趙氏還說,從前她上香許願,都是盼子孫多福,盼她早日嫁良人。如今前願已了,此番再去,一是還願,二則是願出嫁女和睦美滿,早生貴子。
早生貴子……溫冬晚坐在車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到了溫府門前,溫冬晚正要下車去請趙氏,大門邊便跑上前來一個小廝,對著將要下車的溫冬晚作了一揖。
“王妃,夫人說府裏有些事要耽擱一會兒,讓您先走一步,不要誤了時辰,夫人隨後便來。”
“府裏發生了什麼事?”溫冬晚蹙了蹙眉。
小廝彎著腰沒直起來,答道:“是小少爺昨夜突然病倒了。”
溫其玉……
溫冬晚默了一下,自從早前溫喜兒在她跟前哭過那麼一遭後,倒是安分了不少,沒再在她這裏找事兒了。而姨娘那一房,原本就是安靜的主,溫喜兒一收,連著整個偏房的存在感都低了不少。
但再怎麼不惹人注意,溫其玉也還是靖懷公府唯一的香火。等再過兩年,哪怕溫司律不願意,這靖懷公世子的名分也不得不正式安到他頭上了。
溫冬晚倒不在乎世子的名頭最後給了誰,說句良心話,溫其玉這個小孩子一點也不討人厭,安安靜靜的溫潤性子甚至有些討人喜歡。
趙氏是嫡母,唯一的兒子生了病,榻邊照顧也無可厚非。而且若隻是小小的病,想來偏房那邊也不會大張旗鼓。
溫冬晚點了點頭,示意小廝可以回去了,自己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重新上了車。
算了,她就不去探望了。溫其玉一病,溫家自然會請最好的大夫來診治,她去了也就是幹站著,起不了什麼作用。何況趙氏總說這還願的日子是定好的,不能失信於菩薩。
馬車一路順利地出了東城門,往安澤寺跑去。不知道母親是不是已經在後頭趕路了。
溫冬晚坐在馬車裏有些無所事事,身邊也沒個能聊天的。近來滿年好像在學著管理下邊的人,總見她在府裏叉著腰指揮丫鬟。不過關於溫冬晚貼身的事,事無巨細,倒都是她自己親力親為,絕不肯假手於人。
原先在溫府,錦歲的資曆最老,所有事都是要她先點頭的。如今來了坤王府,滿年倒成了在她身邊伺候最久的人,心裏想必有些得意,也難怪這般表現。
溫冬晚覺得這些都無關大雅,畢竟她自己同滿年也是真的有些感情。且滿年對她也確實能瞧出是抱著一顆真心的。
隻是王府管事指派來的其他丫鬟有時就拿委屈巴巴的眼神望著溫冬晚。
這樣下去似乎也不太好。
溫冬晚單手托著臉,思索著如何委婉地說一說滿年這丫頭。最好既不要打擊了她管事的激情,又要讓她和其他丫鬟和睦一些。
這也是溫冬晚的特點,總是想要盡力挑出一條兩全其美的路,兩邊都要留有餘地。
溫冬晚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好法子,隻好暫時擱置一邊,準備等回去問一問顧問璋有沒有什麼辦法。
她伸手去夠茶杯,一手拿起茶壺正要給自己倒一杯水,馬車竟突然劇烈地一陣顛簸。溫冬晚手上不穩,茶水潑了大半。
幸好不是滾燙的茶水,不然估計得燙壞一層皮。溫冬晚緊靠著靠背,捏著被茶水燙得有些發紅的手背,聽到耳邊傳來馬夫“籲——”的一聲。
接著便是利刃出鞘的聲響。
而且不是一聲,是此起彼伏的一陣出鞘聲。
溫冬晚心中驚惴,但沒有貿然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