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爺……”

坤王府的丫鬟侍衛顯然也是更加懼怕顧問璋一些,方才趙氏過來質問的時候,還都隻是一個個縮著頭哆嗦,不敢言語。而眼下顧問璋一來,雖然還未開口,但那滿身寒意愣是讓一行人腿一軟便接二連三地跪伏在地上,渾身顫抖。

趙氏一見他來了,頓時找到了主心骨般撲上前,拽住他的衣袖一邊往湖邊走,一邊哭訴:“問璋,你快來看看,快,快些,你救一救晚晚吧!她是你妻子你要救她的!”

不用吩咐,身後跟著的兩隊人馬便迅速飛身入水,一眼望去,不算小的湖裏幾乎每處都浮著一個人努力搜尋。

隻是誰心裏都清楚,若是過去這麼些時間了才將坤王妃從湖裏打撈出來,才是真的讓人絕望。倒不如全然尋不著,這裏麵或許還有些盼頭。

除了對溫冬晚,顧問璋慣不會安撫人,更何況眼下連自己心裏都是一陣發緊,隻叫人來攙著趙氏離湖邊遠一些,便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湖裏的情況。

一顆心上上下下,仿佛現在在水裏上下翻騰的是他這顆心般,這樣近乎失控的心緒,讓顧問璋人生頭一次如此希望自己這顆心不會動彈才好。

他早有所心理準備,溫冬晚嫁到坤王府以後,便不會像以前做溫三小姐那般無憂,因此他加派了人手,溫冬晚要去的地方必然是經過再三排查的。

如安澤寺,在得知她要和趙氏一起來時,就已經讓人仔細探查過了。

本來一切正常,也是今日不久前官予城那邊才突然有消息說,平燕侯府大概在兩個月前給寺裏捐贈了一筆善款,用以修繕佛寺。

而修繕的範圍裏便包括這一片湖及其四周的草木園圃。

顧問璋眼底暗沉一片,在那暗沉之上,又隱隱浮著一層光,叫人望而生寒。

他之前分明已經差人給溫冬晚送信,告知她安澤寺恐怕有危險,讓她返程。要是溫冬晚收到了他的信,不可能還是非要執意往這裏來的。

他的王妃膽子一向不大,這點他最清楚,因此才會如此想要將她隔絕在這一切事端之外。

可是送信的侍衛回來複命時卻信誓旦旦地跟他說王妃很快便會回來?

顧問璋往後退了一步,轉身看著自己帶來的人。

先前那個騎馬送信的侍衛見到現場這情況還有什麼不明白,雖說他也不知是哪裏出了紕漏,但總還是知道自己恐怕小命不保,因此也是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怎麼回事。”顧問璋聲音比平時更是冷淡三分,明明一絲怒氣都聽不出來,然那無處不在的冷意卻讓侍衛嘴皮子哆嗦了半天卻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唰一聲利刃出鞘,侍衛嚇得一個用力,將額頭重重地磕到了地上:“王爺!王爺饒命!屬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顧問璋驟然從身邊侍衛的腰間抽出來一把寒光鋥亮的佩劍,麵無表情地手一動,長劍便穩穩地架在了他脖子上:“怎麼回事。說不清楚便不用說了。”

侍衛哪裏還敢耽擱,原本怕被懲罰的恐懼膽怯瞬間就被逼近脖子的寒意壓倒,僵著身子不敢隨意動彈:“王爺……王爺,信…信交給王妃身邊的滿年姑娘了!她說王妃就在不遠處,讓她送去也是一樣的。還說讓屬下早些回去向王爺複命!屬下原想滿年姑娘是王妃身邊最親近的丫鬟,肯定是沒有問題的,誰知……誰知……”

侍衛說完這些才意識到自己的大意,頓時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王爺讓他去做的事他怎麼敢假手他人?哪怕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任務,他也不該如此隨意啊!更何況還是事關王妃的事?

侍衛一想通這些反而又用力地磕了個頭,貼著地麵便沒再起來,堅決道:“屬下玩忽職守,釀此大禍,願受王爺懲罰,絕無怨言!”

嘴上這麼說著,心裏其實還是暗暗期盼著王爺看他態度端正能稍稍從輕發落,畢竟…畢竟這事主要還是滿年那裏出了問題啊。

“嗬。”頭頂傳來一聲輕笑,顧問璋不常笑,這一聲來得突然,還是在這種情況下,就更是讓人從頭冷到了腳。

顧問璋緩緩收回了劍,卻還是握在手裏,嗓音飄遠了些,有些令人不寒而栗:“有怨言又如何?王妃若有事,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話音一落,在場眾人俱是冷汗直下。就連一旁的趙氏聞言都是停止了抽泣,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原本溫司律也就女兒嫁進坤王府這件事和她說過自己的擔憂。溫司律好歹也是朝廷裏地位不算輕的人,免不了聽其他人說過坤王府的事。

據說坤王這人,外表看似清冷無雙,實則狠辣隱忍,慣會蟄伏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