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回去,殯儀館和火化我約完了
等了一會兒,王慧霞語氣聽著有點兒憤怒。
“你放屁都沒個響兒啊!?不是,下次有什麼你吱個聲啊,約完了?哪家?費用多少這個必須我出。”
她又發一條:“我給她骨灰揚了不犯法吧,用得著買墓地?”
-放骨灰寄存處,費用從她留的卡裏出
“也是,她的錢幹別的用都晦氣。”
邵清盯著遠處的山。
是啊,晦氣。
王慧霞又發來一條:“還沒告訴邵曉華她爹呢……老爺子也不知道死了沒,電話打一堆了都不接。”
-可能把你拉黑了,號碼給我
邵清撥通了那個號。
車裏一股皮革味兒混著煙味兒,收錢的大姐綁著腰包在過道裏吆喝。
邵清一手按著電話,一手把零錢遞給她。
“喂?找誰啊你?”對麵老頭的聲音跟嗓子裏卡了濃痰似的。
“您好,我是……”邵清剛出聲,對麵嘟嘟兩聲把電話掛了。
他隻好又打過去,這次老頭怒道:“沒完沒了了?沒錢買!”
“邵曉華死了。”邵清說。
老頭停頓一下:“哦,死啦?死死唄,愛他媽死哪死哪。你誰啊?警察?”
邵清把電話拿遠點兒,深吸口氣:“我是邵清。”
“啊?”老頭那邊還很茫然,“嘛玩意兒?”
你孫子。
邵清想這麼說,但是他忍住了,靜靜等著老頭回憶。
“你啊!”老頭終於拔高音量:“你他媽來要錢的?當初要不是看你是個帶把兒的早給你摔死了還他媽有臉來!你跟你媽都他媽盡早兒死外頭……”
“她已經死了。”邵清在對麵沙啞的謾罵中說完這句,掛斷電話。
家風真是一脈相承。
“哎,小夥子,找零。”收錢的大姐一邊打量他邊扔來倆鋼鏰兒。
“……謝謝。”
這次他直接交的直達的錢,終點是市裏火車站那塊,不用倒地鐵了也方便。
邵清本來不暈車,可這大巴的軲轆跟方的似的,一個半小時,一路猛顛,他本來的座位在車尾,人少了點的時候換到中間,還是渾身上下難受。
到站時候天已經黑了,遠處燈海橙紅交織。
邵清從中午就沒吃飯了,又難受又沒東西可吐。
灌了幾口水,他點開手機導航查位置。
這鬼地方跟友誼道隔了大半個市裏,邵清是不想再聞見機動車的汽油味兒了,先往目的地徒步著。
夏日的晚風很悶,呼吸間像臉上糊了層保鮮膜。
右邊是高出地麵的橋,左邊是居民樓,一杆杆路燈延伸到天邊。
徒步了一公裏,邵清在一個沒人的健身園挑個長椅坐下了,決定歇會兒就坐公交回去。
靠在椅背上,閉眼仰頭,眼前好像這一天的情景再現。
就十幾個小時,這麼多事。
累加上頭暈,邵清居然這麼靠著睡著了。
速度快得都不像睡著,像昏迷。
好久,周圍變得很吵,密集的沙沙聲急得讓人心慌。
邵清忽然感覺有人搖他肩膀。
他艱難地睜眼,五感倏地回複,才知道周圍在下雨,前麵站了個人給他撐傘。
“這麼大的雨你還睡得著?!”祁灼大著嗓門蓋過雨聲。
邵清能感覺到自己跟穿著衣服掉河裏又被撈上來的樣子差不多,頭發的水一路淌進領口。
他哪知道怎麼睡著的,跟死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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