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想著什麼也不做就能有收獲,什麼也不犧牲就能討得所有人喜歡,一無所知享受他人的寵愛和好感?別開玩笑了,世界可是很殘酷的。
我將無菌敷貼裁剪,小心貼在被燙傷的地方。伏黑惠靜靜看著我動作,他在思考什麼,半晌開口,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
“如果不是我,也可以嗎?”
“嗯?”
“如果對象不是我,而且其他什麼你不認識的人,隻要是工作,你也可以嗎?”
可以去吻他,去愛他,像愛一個真正的戀人那樣,在意他,關心他,體貼他。
而這都是假的,都是為了節目效果。在甜蜜恩愛的表象之下,是偽裝出來的裹著糖衣的冰塊,哽在喉間,冰冷、沉甸甸,又舍不得那絲甜味,明知寒冷也要吞進肚內。
被放逐的公主誰也不愛,她獻上熱吻,隻為性命得救。她傲慢地將自己作為砝碼,是因為她知道追求者猶如過江之鯽,趨之若鶩。
而他隻不過是其中一個。
是不是換成誰都可以?
“可以啊。隻要不涉及底線。”我說。弄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問。
伏黑惠周身的氣場忽然冷下來,他陰沉沉的。
我有些不習慣地往後退了一步,卻被他抓住胳膊。
“惠……?手、手不要用力!”我抬眼,急促勸告。
他吻了下來。
我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他的臉。
和我所想的不一樣,這和伏黑惠平日裏安靜沉穩的氣質大相徑庭,猶如暴風疾雨,我說不出任何話,隻能被迫承受,發出“唔唔”的聲音,來不及吞咽的唾液順著嘴角淌下。
他眼睫輕顫,藍幽幽的眼瞳闔起隻餘一線。吐息急促而憤怒。忿忿咬著我的唇肉和舌頭,卻又舍不得用力。
他生氣了。
欸?為什麼?
我還沒有來得及生氣呢!
“這是工作,你和我表現出來的戀愛感太過薄弱,”他冷靜地說,“我可是很敬業的。”
我胸口起伏,大口呼吸空氣,捂著被咬得有些痛的嘴唇,感到臉上熱度褪不下。
我驚疑不定看著惠,不是,這個吻,也未免敬業過頭了吧?而且戀愛感,沒有必要一定通過親吻表達吧?
惠這次發脾氣,真是莫名其妙。我有些惱火。
“我的嘴唇很痛,而且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親上來了,”我口齒不清地說,“我很生氣,請惠向我道歉。”
他看了我一眼,藍眼睛裏碰撞激蕩著什麼,在我故作姿態的受害者目光下,他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房間。
他好像很失落和沮喪,背影落寞。
明明我才是被傷害的那一個?
我心裏一緊,我很在意和惠這麼多年的友誼,不想和他吵架。
“隻要道歉我就原諒惠哦?”我在他身後有些別扭地喊他,“惠、惠?”
他連腳步也沒停,就像沒聽到我放軟的語氣,遞出來的台階一樣。
“……”
看著他的背影,我抿緊唇,感到唇瓣尖銳的刺痛。
我真的生氣了。
虎杖悠仁看著從浴室裏一聲不吭,臉上陰雲密布走出來的伏黑惠,接著又是生悶氣的我。
“吵——架——了?”悠仁做口型。關心地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就是沒有吵架,才讓人生氣。至少吵架的時候,我還能聽到惠情急之下的真心話。
他總是這樣,什麼都藏在心裏麵,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我們真的是好朋友嗎?
他寧願和悠仁聊天說話,相互捶胸笑罵,眼神對視之間就明白未盡之語,像兩個真正的少年好朋友,也不願意和我說一句心裏話。
我認識他五年,他對我露出的笑容屈指可數。而悠仁才和他見麵兩天,兩個人的默契卻好似認識許多年的兄弟,在一起總有許多話可以說。
比起我,他和悠仁才更像是那個認識了好多年的摯友。
第一次的,我忍不住開始想一件我一直不敢深想的事。
——惠真的有把我,當成他的朋友嗎?有這樣隻是我單方麵努力,去追逐他迎合他的朋友嗎?
我就像他高興時給個笑臉,不高興時理也不理的小寵物。
我的內心深處早就有了回答……對這些問題,我一直沒有任何自信。
悠仁放在果盤裏的蘋果塊已經有些氧化,表麵覆上棕褐色,我忿忿一口咬下去,哢嚓。
我絕對不會輕易原諒惹我生氣的舊同學。
就這樣,誰也不肯低頭,我和伏黑惠冷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