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把自己的全部給出,以此證明一顆真心,從此亦再無秘密。

沈浮聲垂眸,看了她一會。心裏也明白,阮然說這話,大概揣著什麼樣的心思。

也確實有觸動。

但道理是都明白,一想到她要提沈耀,不免還是氣悶。

……罷了。反正現在,她是他的。

沈浮聲收回視線,又看向遠方:“你說吧。”

又開玩笑似的道:“要是惹我不高興了,回頭我得要點精神損失費。”

遠方的白雲拂過蒼藍的天空。

在木質許願牌互相磕碰的聲響中,他聽到阮然說。

“我第一次喜歡的……是在靈泉寺認識的一個人。”

沈浮聲猛地頓住。

阮然沒有察覺沈浮聲的神態,她自己講這些時,也說得很慢,仿佛跨過多年,亦想認清當年的悵惘。

“我在這裏的半年,什麼都看不見,就是他陪著我。但是後來,他就先離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其實一開始,我並沒有察覺,隻是分開後,有時再想起,才隱隱約約想明白那時的心情。”

“這些年也會想,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

“不過剛才從住持口中聽說,他已得償所願,覺得也挺好的。”

“但是,那都是很久前的心情了,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我就是……”

“就是今天聽到住持講起,有些感慨吧。”

阮然說完,久久沒有聽到沈浮聲的回應。

等了半晌,她有些不安地看回去:“抱歉,我是不是……讓你不高興了?”

沈浮聲看著她,目光如夜色下暗湧的海。

阮然背後是參天的古樹,再往遠處是深遠曠藍的天,寺廟在邊緣露出古紅色的方正一角。

莊重而古樸,近乎佛性的質感,但是——

他瞥了一眼榕樹前無悲無喜的佛像,輕笑一聲:“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

阮然茫然:“什麼?”

沈浮聲前進兩步,隨意地抬手,輕易便將阮然推到那粗壯的古木樹幹上。

或許是那觸碰的震動,又或許是一陣輕微的風,樹葉搖動,發出輕響。

而沈浮聲低頭,咬上她的嘴唇。

“瀆佛。”

這些年, 有的時候,關於阮然,沈浮聲會有一些有些不太能上台麵的想象。

往往是以一個假設為開始, 如果他當年沒有離開靈泉寺,或者直接將阮然接回家裏的老宅;如果他在阮然進入大學時, 推掉公司的事務, 轉到和她相同的學校;如果在阮然畢業後,隨便搞垮沈耀的公司, 在阮然事業受阻時,不經意地出現在她身邊, 伸出援手。

雖然這些想象的起點不同,過程也迥異,但結果總會出奇地類似, 總會落到一個昏暗的房間,隻有他和阮然兩個人,唇齒交纏。

他並不愧於麵對自己這種偏執又異樣的情感, 因此, 在無人的夜裏,他會放任它們在心底蔓延、滋生, 爬滿所有的情緒。

但不可否認的是,所有的想象裏, 阮然應該都不會太樂意。

畢竟真到了那種時候, 他便一定無法掩蓋自己的惡劣脾性, 乘勢要挾, 威逼利誘。

這些手段往往能幫他快速達到目的,但總歸不會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