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馮兮和心中的不安在散去。

而這時,馮老夫人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她,一把老淚橫流。

“兮和,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君逸,府裏就這麼個獨苗了。”

按照顧時引的一貫作風,不用想,被他帶走的人也是凶多吉少。

今日發生了這麼多的變故,讓她一下子又是心力憔悴。

“外祖母放心,兮和就算橫屍在裕王府門口,也會將君逸帶出來。”馮兮和反握住馮老夫人的手。

她心裏清楚,自己向來不受外祖母待見,恐怕還是有別的原因。馮老夫人信任雲長依母女多年,想要她徹底拋棄這對母女,還是需要一點努力的。

這一瞬,她突然有點感激顧時引了,把馮君逸帶走,那接下來在府中,她對付雲長依一家人,就會沒有那麼多顧忌。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她就被自己嚇了一跳,顧時引是什麼人,再拖下去,等馮君逸回來,隻怕就剩一堆骨頭渣了。

在回攬月閣的路上,千允見馮兮和愁眉緊鎖,千轉百回,便開口勸道:“其實……奴婢覺得裕王爺不會傷害小少爺。”

“此話怎講?”馮兮和突然停住。

雖然她心裏也那麼覺得,但見過了顧時引嗜血無情的一麵,又有前世的血仇在,她該如何指望那個男子不去傷害馮君逸。

“如果裕王爺真要對小少爺怎麼樣,根本不必那麼麻煩,讓人跟老夫人解釋那麼多。”千允想了想,還是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馮兮和愣了愣,細細回想顧時引的為人作風,像他那樣的人,確實不需要解釋。

也許,裕王府對馮君逸來說,並不是個危險的地方。

“是我糊塗了。”她自嘲般地笑了笑,莫名其妙地就寬心不少。

一日的喧囂散盡,夜涼如水。

當晚,顧錦城的人將那塊大石頭送到了攬月閣,攬月閣的院子裏燈火通明。

“千允,備紙。”馮兮和讓丫鬟給送禮的人發了賞錢後,卻進屋點亮了燈,在燈下做了另外一幅畫。

千允看著馮兮和筆墨飛舞,為她拿來了一件披風披上。

“小姐,你今日為什麼特意選了那三幅畫?”

馮兮和筆下的動作未停,她凝眸細思道:“昌德三年,在渭城隆縣,有一塊隕星墜地。在當時,這塊隕星被視為凶兆,而國師認為,擅自毀了它會遭天譴,因而陛下就令人將它運到金陵,封藏多年。”

昌德三年,也就是十年前,那個時候,雲長依母女未來金陵,她跟馮君堯出入沙場,見過了許多,也就得知了這件事。

千允一聽是凶兆,就不自覺地抖了抖。

馮兮和暫時擱下筆,笑說:“你不必害怕,說到底它就是塊石頭,什麼凶兆都是人為附加給它的。心中沒鬼的人,自然不用怕,而心中有鬼的人……”

話音未落,幾個瑟縮在門口的黑影明顯地晃動了幾下,然後灰不溜秋地滾得遠遠的。

屋內燈火明亮,幾個身影倒映在窗戶紙上,千允一下子攥緊了馮兮和的手,小聲詢問道:“小姐,要不要去追?“

馮兮和搖搖頭說不用,唇角已有諷刺的笑意,雲長依是那麼處心積慮的一個人,要說她這裏沒幾個內鬼,她也不信。隻不過,眼下,她還不打算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