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洞穴2(1 / 2)

這是個‘丁’字型的洞穴,縱深頗長。半人高的洞口處,垂滿了嫰青蔓生的藤草,‘丁’字最深處,有兩個耳房一般的處所,便是僧人從前打坐修行的地方。

此刻,江小蠻唇色漸失,靠坐在‘丁’字頭左側的一個破舊蒲團上。她全身都被雨水打得濕透,小腿處的血汙都被衝得不甚明顯了。

右側是儲物之所,她歪了頭,喘著粗氣追尋地看著僧人的背影。

很快,微弱的‘劈啪’聲響過,洞穴正中的空地上,由一簇火苗燃作了篝火堆。

和暖的火光一燃起,江小蠻頓時覺出了身上的暖意,看著僧人揣著個竹管,朝自己走近。沒來由的,她心底裏便漸漸安定下來。

“似乎未傷筋脈。”道嶽高大的身軀伏下,長眉肅然緊皺,細細看了那傷處許久,拿定主意般地抬起頭,平和地直視她,“郡王若是信得過貧僧,便在此地卸夾。”

到底是對穿的傷口,碩大的獸夾瞧著也是駭人異常。

先前她自個兒試著想要將獸夾拉開,拚足了吃奶的勁兒,最多也就是拉開了半寸,又立刻‘嘭’得合了回去。

傷處再次合攏碰撞的痛楚,全然不亞於第一次。

是以聽聞道嶽說要替自己卸夾,她下意識得身子一抖,披垂的長發厚重如綢,劃過左腿傷處,浸染成更深的墨黑。

“忍一下,會有些痛。”

還不等她回過神接話,道嶽打定了主意,極輕地說了這麼一句,上前按在血汙泥垢的獸夾邊緣。

隻是略略凝神屏氣,左右雙臂重重一拉。

“快!”

瞬息間,那可怖碩大獸夾被扳作了半圓,緊繃大開的模樣,似是隨時要咬下一塊新肉來。

利齒出肉的痛固然厲害,可他的速度也快。江小蠻來不及喘勻了氣息,便立刻用雙手將左腿抱出了獸夾正中。

‘鏗’得一聲金石撞擊,在她的腿才落地時,獸夾迫不及待地再次合攏。

她抖著唇未及再次言謝,腿間的傷處驟然覺出清涼麻木。

暖黃的篝火邊,道嶽已經掀開了竹管的木塞,將其中土褐色的藥粉悉數傾倒在傷處。

兩個扁圓型的傷口臼臼地流著血,然而一經這藥粉灑下,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很快得便止住了血。

江小蠻有些訝然,她小時頗調皮,上山下渠的,沒少用傷藥,然而遍涼國藥坊,這般神藥恐怕都是難尋的。唯有宮廷禁苑中,才有這等神藥。

然而這念頭不過一瞬,便被耳邊的話驚了下。

“脫了濕衣,請郡王先將就披僧衣取暖吧。”

“不、不必……我……坐、坐在火邊,不冷。”

但見地上的傷患白著張失血過多的圓臉,頗為局促尷尬得縮了縮身子。

道嶽回過身不解:“便是生了火,受了這般傷,也不該裹著濕衣服。”

江小蠻偏了頭局促:“無妨的,我打小身體底子便不錯。”

想要再勸,可見他埋了頭縮在岩壁邊的樣兒,道嶽也就先換下了自己的濕衣。

因是此地從來隻有他一人修行過,也便隻常備著一套灰青色的僧袍。

僧袍裏外兩件,他隻披了有些灰汙的月白裏衣,轉身想將幹淨些的外袍遞給傷者。

衣袍鬆動,一顆貼項懸掛的碧藍色的‘天珠’,鬆垂著晃出了交領外。

這顆天珠,是朅末王後的遺物,他帶了七年。道嶽抬手拉過天珠,纖長鴉睫蓋住低沉冰寒的眸子。

僧人的手握緊,死死攥住天珠的同時,他抬眸,冷寂無情地看向了地上的傷者。

這是他待破的嗔怒,是他該放下的心結。

隻是今夜,對著眼前這個江姓的涼國皇族,縱然知道他的年幼無辜,道嶽還是默許了阿合奇的這一場策劃,雖然他並不知道,所謂的施救交好,會將人傷成現下這個模樣。

“夜長露涼,郡王還是屈就換了濕衣。”

道嶽雖是這麼說著,卻並不再多勸多管。在隻當是小郡王嬌生慣養,不願穿他平日的粗衣麻服。扔了衣服去他腳邊,也就徑自席地,在火堆另一側,閉目養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