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退婚3(3 / 3)

江小蠻雖是暫時沒動,可他腰際傳來針刺般的痛感,卻在猛擊靈台。

竹林深處,那所荷花池旁的攢尖頂竹屋就是盞茶的腳程。而周圍,早已經埋下了數名蜀侯府的暗衛親隨。

“你吃傷了酒,本世子先帶你去竹屋歇歇。”

黑著臉編完了騙鬼的謊話,就是這麼幾步的路程,那後腰的痛卻是愈發厲害起來,慢慢得連左股,腿邊都作痛起來。

已入仲秋,男人的額角,卻疼出了汗珠來。

“你也吃傷了酒嗎?”江小蠻從未飲酒,她思緒清明,想了一圈,便驚覺下藥隻是自己的誤解了。

“本世子千杯不醉。”知道此處兩旁有暗衛,房文瑞硬撐著言簡意賅。

“胡說,你都醉得出汗了。”

“那是累的。”

見她全然不再想後麵會發生什麼,房文瑞一邊咬牙撐著,一邊也是驚訝於她的蠢善天然。不過想想也是,當年先皇後被縊殺,蓮貴妃也有過推波助瀾。對於這個甥女,放在莽山上,必然是保護過了頭了。

腰痛得簡直要斷了,也不知道母親為何非要他尚主。房文瑞臉色鐵青,全憑著肖想之後的春宵,挺著身子朝坡下走。

到竹屋門前的最後兩步,差點把他痛暈了過去,他趕緊小心地將人放在門口歇了歇,終於發怒抱怨:“堂堂嫡長公主,你平日裏都吃些什麼,胖成這樣?!”

兩人如今‘武力’懸殊徹底,被他這麼冷不丁又一吼,又是江小蠻平日裏最忌諱的事情。她當即被踩了尾巴似的,撐著想要起身理論,卻又氣力全無,‘嘭’得摔在門檻上,額角立刻肉眼可見得又紅了一大片。

從未有人敢這般直言,江小蠻分明餓了十多日,自覺該是瘦去許多了。尤其是韶光姑姑,整日在她耳邊念叨,隻為勸她多吃一口,不分黑白得隻說些誇讚欺人的話。

這麼一下子,她全身無力,額角左腿皆痛,又忽的想起前兩日,道嶽看鄔月蟬的眼神。自厭之情頓生,竟一時又紅了眼睛,卻一句話也不說。

一旁的房文瑞剛揉順了些腰去,見她額角又撞紅了,自己什麼也還沒幹呢,這小公主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已經要哭了的樣子。

倘若他要真依計行事,那到了明日,這小姑奶奶又會成何等光景。

他從不會憐香惜玉,殺個不滿的侍女,也是輕描淡寫得揭過。可今夜,對眼前這個,不知怎的,有些下不了口去。

房文瑞揉著腰,告訴自己,這畢竟是天子獨女。今日且讓他先哄哄,往後娶回家去了,便得好生□□。

雖說蜀侯是為國戰死的,他母親又是天子同祖的表妹。舅父這兩年脾性也愈發殘暴,他到底還是有輕重的。

“哎,這不我也是吃傷了酒,隨口胡言的嘛。”他上前,推開竹屋門將人攙抱起來,“夜風冷得很,先進門去。”

到了屋內,分了三處隔間,簡單卻作工精良得依次擺了藤椅竹架,最裏頭,臨窗一張千工牙床,有暖橘色的帷幔層層堆落。

江小蠻連半步路也都不動,便也隻能靠著人,扶著坐到了牙床邊。夜風吹起幔帳,她看著房文瑞伸手闔了菱窗,催了句:“不對不對,這裏太僻靜了,不好過夜。等我緩過來,就快些回去。”

房文瑞扶著腰關窗,心道,這藥性得兩個時辰才過,在此之前,便連吃飯喝水,都得要人扶著。

“沒事,我在這兒陪著你,明兒早上再走。”他已經打定了主意,明早宮裏退婚的旨意怕是要下來,屆時,他就要在眾人麵前,坐實了這一樁事。

可見她神色忽的緊張起來,模樣也不似作偽,他狐疑著問:“公主素來無拘胡為,難道還怕黑?”

說罷,他也覺著口渴,便哀歎了聲,又起身多點兩盞油燈,再去小灶上燒水。

將茶盞遞到她嘴邊時,卻聽外頭好像遠遠傳來什麼怪聲。

江小蠻忙作勢想要抱頭,虛軟著想離窗遠些,沒成想竟一個翻動,碰翻了茶盞。

“啊!”被滾燙的茶水潑在手上,房文瑞怒得便想還手,“豎狗獠的!你……你亂動什麼?”

“有女人哭……我、我、我、……想起來了,小時候,這裏晚上有女人在哭。是不是有鬼!”

怪叫聲應景得響起,連帶著房文瑞也嚇了一跳,他本是反手想要去打她出氣,見了床上少女瑟縮的小圓臉,一時間竟沒下得去手。

到底平日人命都不放在眼裏,他鎮定下來再一細聽,撇嘴嘲了句:“烏鵲夜啼罷了,這世上哪有個屁的鬼。”

屋內紅燭融融,在刻意布置的各色幔帳裏,照得內室暗紅氤氳。

用沾濕的布巾敷著手,房文瑞掌心冰涼,可漸漸的,看牙床上人的眼神,卻有些不懷好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