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均斐心裏產生了一個想法——

她認得自己!

她根本就沒有失憶!

可她沒失憶的話,當年為什麼不肯告訴警察她的身份?這些年裏,為什麼不肯回來找自己呢?

答案,都均斐不敢深想。

都均斐垂在腿邊的雙手蜷縮了幾下,才鼓起勇氣,邁開長腿,朝織月走近。

織月專心掃地,連地上的螞蟻都數清楚了。

這時,一雙鋥亮的皮鞋,闖進織月的視野裏。

織月的笤帚,在都均斐的鞋尖前停下。

她不得不抬起頭來,用迷茫地眼神盯著都均斐。

織月用胳膊夾著笤帚的手杆,她用手語比劃道:【先生,你是哪位學生的家長嗎?你的孩子叫什麼?】

都均斐盯著織月看了半晌。

他伸出雙手,緩慢地,比劃道:【我是一名監護人,我來這裏,是要找我養大的孩子。】

織月看懂了他意思,沒反應。

都均斐又比劃道:【她叫織月,林織月,今年35歲。】

【十八年前,我弄丟了她。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

都均斐停下來,無聲地注視著織月。

織月牽強地笑了一下,她比劃道:【我們學校,沒有這樣的學生。】

都均斐笑了一下,笑得很難看。

他又告訴織月:【我這裏,有她的照片,你幫我看看,你有沒有見過她?】

都均斐從胸前的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來。

那照片很舊了,照片的膠已經變了色,上麵人像的衣服已經斑駁。但兩個人的模樣,卻還很清晰。

織月接過照片。

低頭,便看到了一個少女,和一個成年男人。

少女穿著紅色娃娃領裙子,與個子高高的男人站在一起。

少女笑著,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一雙眼睛,顧盼生輝。

而那個男人,生得有幾分痞氣,眼裏總彌漫著幾分散漫不正經的笑。

拍照時,少女的腦袋下意識朝著男人的肩膀靠了靠,可見,少女是依賴那個男人的。

織月認得那個少女。

那是年少時候的她自己。

織月捏著照片的手,微微變緊。

都均斐戳了戳織月的手臂。

織月這才抬頭,表情複雜的看著他。

都均斐比劃起手勢來。【你認識她,對不對?】

織月咬著唇,沒說話。

都均斐:【織月,我是哥哥啊。】

織月苦笑了一下,她告訴都均斐:【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你怎麼證實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必須讓我相信你。】

都均斐想了想,他伸出左手,輕輕地放在織月的腰腹上,他比劃道:【這裏,有一個攝像機紋身。】

當年,織月暗戀都均斐卻不敢表白。

那時候,都均斐最愛擺弄他的攝像機,織月便悄咪咪的在腹部,紋了一個攝像頭。

都均斐無意發現後,還罵過她一回,認為她變壞了,不聽話了。

當時織月很倔,打死不肯洗了紋身。

後來,織月失蹤後,都均斐才漸漸琢磨明白織月紋身的意義。

她哪裏是變壞了啊,她隻是愛上了他!

都均斐突然撩起織月的上衣。

織月的肌膚露在空氣中,那截細腰上,當真有一個黑色的攝像機。

隻是紋身年代已久,黑色都變成了灰色。

織月瞪大了眼睛。

都均斐笑了笑,呢喃道:【織月,我找到你了。】

織月眼裏裝滿了淚水,捏著那張照片,渾身都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