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來得猝不及防,沒有半點征兆。
紀家倒台了,亂子翻天覆地。
在返程前,南迦對外界的變動一無所知,她還在恩師家中,在消息閉塞的山間鄉裏。
她是去淮江辦正事,找恩師商談,為了工作室,也為了個人方麵的難題。
那年南迦也遇到了諸多麻煩,事業轉折期,家庭,私生活情感……她難以抉擇,因而到恩師那裏待一陣子,尋求長者的經驗指點和判斷。
以她那時的處境,繼續留在z城不是明智的決定,一方麵,國內市場缺乏可以讓這一行向上發展的土壤,目前的基礎條件就不行;另一方麵,如邵予白所說,她和紀岑安以後總要麵臨某些抉擇。
紀家、南家、社會大環境……太多要應對的了,一時半會兒沒法解決。
南迦準備出國定居,到外麵過渡一下。她要放棄z城這邊,完全轉戰到國際市場裏發展,謀求進一步的提升,從而遠離那個所謂的家庭和逼婚;她也向恩師出櫃了,不避諱性取向的問題。
恩師倒不意外她的選擇,支持她出國,但在感情上不過多摻和,讓她自己拿主意。
南迦說:“以後的變數可能會比較大。”
恩師輕啜一口茶,也推一杯茶給她,平心靜氣回道:“人生也不是定數,十年一個坎,到時又是另一種情況。”
接過杯子,南迦沉吟不語,過了一會兒才又講:“我怕自己選錯。”
恩師說:“但是不選,也不定就是對的。”
南迦其實已經做了決定,不是在征求意見,恩師心裏清楚,一早就看穿了。
恩師送南迦上飛機,分別前,叮囑:“到了巴黎記得給這邊送個信。”
南迦告別恩師,回到z城,下飛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聯係紀岑安。
然而電話打不通,一直是關機狀態,而北苑也早都人去樓空。
紀岑安離開了,猶如從這個世界銷聲匿跡了似的,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南迦在北苑待了一周,也找了這人一周,全都一無所獲。
要不是這棟房子還在,往前的兩年就仿佛是一場無疾而終的幻覺……
那年夏天,聲勢浩大的炎熱洶洶襲向南方,將原本安寧的z城攪得天翻地覆,電視台裏都在播報相關的新聞,紀家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有人連夜跑路,有人被騙了個底朝天,有人被抓了……還有已經畏罪自殺的。
紀家集團的大樓前,從早到晚都圍堵著一堆高舉橫幅討債的受害者,場麵極其混亂。被忽悠得底褲都不剩的小老板實在走投無路,不得已站上了頂樓,絕望淒涼地求助,最後還是縱身一躍就跳了下去。
陸續又有其他被騙的人站了上去。
……
警方一再封鎖集團大樓,嚴加看管,可還是作用甚微。
南迦找到楊開明,向他打聽紀岑安的去向。
楊叔無能無力,搖搖頭,麵帶愁容地連連歎氣。
楊叔說:“她還有傷,不久前出了車禍,也不知道能去哪裏。”
南迦臉色都是白的,雙唇也蒼白,指尖都冰涼。
阿奇他們也在找人,差點把z城底朝天翻了一遍。
可還是找不到,誰都不清楚紀岑安去了哪個地方,也猜不到她會往哪兒去。
所有可能的去處大家都找過了,曾經紀岑安名下的房子裏,朋友家,熟人那裏,甚至是國外的幾個地方。
他們還報警了,急得要死,生怕是出了意外。
但結果都一樣,沒有任何消息。
阿奇還以為紀岑安是投奔南迦去了,畢竟出事期間南迦不在這邊,他一度想過是南迦帶紀岑安到外地避風頭,所以來不及告知這邊。
可惜事與願違,紀岑安連口信都沒留一條給南迦,比瞞他們還緊。
紀岑安給所有人都鋪好了後路,包括團隊裏的員工,楊叔,乃至曾經在北苑幹活的幫傭,她留了一筆錢給這些人,算是最後遣散費。
但南迦是例外,什麼都沒有。
同樣的,楊叔他們都被帶去警局問話,在此次事件中或多或少都有被牽連,隻有南迦置身於外,不沾帶絲毫關係。
北苑是以南迦的名義購置的,曾經送給她的東西也是——紀岑安戒備心重,為了不讓家裏發現,起初就有所防範,故而從頭到尾都沒把南迦拉入這場漩渦中。
警方也沒找到紀岑安,尋不到有關這人的記錄。
但凡紀岑安動用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乘坐公共交通出城,或是去了別的城市\/國家,警方都是能找到她的。紀岑安故意避開了這一點,憑空消失了一般。
——又或許不是,也許是這人走了極端,所以才找不到。
警方不敢妄下定論,沒法保證。
一群同伴揪心得快上火,小五和蔣書林眼睛裏都滿是紅血絲,恨不得掘地三尺再找一次。
他們想聯係邵予白,可那時的邵予白也杳無音信。
蔣書林瞎猜,是不是邵予白把紀岑安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