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帝瞪大眼睛,似要掙紮著起來,若是眼中有刀子,早殺了崔彧千百次了。
音華什麼都沒說,由著他牽著手回去了。
這些日子,他一直宿在太初殿,就在她的身邊。
他晚間抱著她的時候,她動都未曾動一下。
他恪守禮教,並未動她。
“等我們成婚,我便帶你離開這裏。我們忘了這裏的一切,重新開始。”
她心中冷笑一聲。
還是第一次知道,他竟然這般會講笑話。
秋收的時候,蝗蟲成災,老百姓顆粒無收。
冬天的時候,北方連月的大雪,凍死餓死的人處處都是。
似乎連老天爺都在懲罰者人世間的罪惡。
如今二皇兄暫代朝政,崔彧隻每日裏陪著她。
年關的時候,她看到城門處站著一排的孩子,有男孩有女孩,不過七八歲年紀。
他們像是牲口一樣被拿鏈子鎖著,任由過往的人挑選。
這時候來了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挨個問著小女孩的價格,笑容猥瑣婬浮。
“停。”她喊了一聲,問著外麵的段成風,“那是什麼?”
段成風受崔彧的命令,前後跟著她護著她。
“回公主,今年是災年,老百姓吃不上飯,兒女與其餓死,不如賣了換口糧食。城裏城外的都來這兒交易。”
她沒有說話,坐在馬車上看了許久。
那男人討價還價,花了最低的價錢買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回去。
這裏女孩買的比較多,男孩少人問津。
在寒冬臘月的天氣裏,那些孩子們衣衫單薄,個個凍得手腳僵硬。
“寧做太平犬,莫為亂世人。”
“公主,您說什麼?”
“回去吧。”
漫長的冬天總會過去,隻不過添了多少破碎的家庭,卻無人知曉。
春天來得時候,尚衣局的人來給她送嫁衣。
試穿的時候,尺寸是之前量好的,此時還是不合身,寬大的很。
晚上崔彧來的時候,將她抱在懷裏。
“七七,你瘦多了。”
說完,見她許久都不說話,他擁緊她。
“要怎麼才肯善待自己?”
“你死了。”
崔彧沉默著沒有說話。
過了幾日花朝節的時候,他專門來陪她,她素日裏最愛花草,花朝節更是她說鍾愛的。
滿園的花兒,崔彧摘了一朵白色的木芙蓉,別在她的發間。
“好看。”
她望著園中的話,好一會說著:
“血。”
“什麼?”
“都是血,紅色的花,紅色的葉,紅色的園子還有你.跟嫁衣一個顏色。”
她目光平靜的望著他,說完便不再理會了。
太醫來看診了,看完之後歎息的回著崔彧:
“公主眼睛受了傷,看什麼都蒙著血霧。”
崔彧心中一緊,望著音華跟平日裏一般無二的眼睛,顫聲問道:
“可有治?”
崔彧的目光沉沉,幽邃如暗夜深淵,望著太醫的時候,如同帶著暗夜的鋒芒一般,如同卷來的夜風一般,讓人身上發寒。
“回回將軍,公主並非外傷,乃心疾。”
崔彧聽明白了,她並不是眼睛傷到了。
她是心疾。
那日血染宮城.
太醫走後,崔彧坐在她的床榻邊上,她翻了個身,並沒有理會他。
“七七,我.”
“我累了。”她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崔彧望著她單薄的肩頭,最終轉身離開。
崔彧不問朝政,二皇子如今是代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