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夫不拜天地,隻拜高堂,唐照秋攜景楓,兼黃家家主黃越秀和正夫勞印共四人坐在首座,由唐憾兒和黃溪午一同敬了茶,新人回房,其餘人等便開開心心開席吃酒宴。
據說儀式相比納正夫簡單的多,唐憾兒依然覺得累,主要是心累,哪怕平日裏以為長大了,此時也隻覺得自己小,小得完全擔不起一個家來。
看那黃溪午,更是縮在喜床邊,塌腰弓背,看不出絲毫精氣神兒。
“溪郎,我這樣叫你好不好?”唐憾兒試探著叫了一聲,卻將人嚇得抖了一抖,頓了頓又問,“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拿些吃的?”
喜帕之下無人應答。
唐憾兒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程序,她小時候在家參加過姐姐的婚儀,卻不知這裏習俗,生怕衝撞了什麼,見人不說話,也隻好不再問了,挨著床邊坐下來。
黃溪午感覺到身邊的人,有些不自在,稍微往遠處挪了一挪。
他是怕我?唐憾兒心中有些疑惑。
好在這時喜伯伯帶著碧芽一同進了門,打破了這點尷尬。
“恭喜大小姐,該揭喜帕了。”喜伯伯將係了粉綢的秤杆子遞過來,口中繼續吟唱:
“今日大喜,
唐門納吉,
一頭挑江山,
一頭擔佳婿。”
唐憾兒站起身,手持秤杆挑起帕子一角,定定心,往裏一探,整個兒把帕子挑了下來,帕下的黃溪午卻不是羞不是喜,而是整個人驚慌失措,往床後一仰,又迅速拿手撐住了才沒倒下去。
唐憾兒俯身麵對他,這才看清了眼前人:“是你?”
這漆黑的眸子太好認,正是那日鬥茶會上撞在一起有過一麵之緣的人,隻是當日身著便裝看著尚可,今日在這寬大喜服裏縮著,身子骨像是發育不良一般,雖也有幾分黃家主舒朗大氣的骨相,更多的卻是脆弱蒼白。
美則美矣,如易碎的白瓷。
黃溪午怯怯的表情看著她,一個字都不肯說,碧芽適時的端了湯圓過來:“請二位新人用飯,團團圓圓。”
唐憾兒看著這碗湯圓,頗有疑問,兩個人吃一碗?
喜伯伯像是看明白了她的心思,笑盈盈地解釋一句:“洞房花燭夜不宜腹脹,且墊一墊,明日清晨趕早去家主那裏,有婚後晨宴。”
唐憾兒哦一聲,心想這女尊寨應該是我喂他吧,又不好意思多問,於是拿起勺子,舀了一顆雪白的湯圓遞到人嘴邊。
黃溪午蒼白的臉上這會兒已有了些血色,情緒也比剛才安定多了,張開嘴將湯圓接了,慢吞吞嚼一嚼,才咽下去。
唐憾兒又舀起了第二顆若是平時,她大約沒有這麼好的耐性,可今日畢竟不同,這黃溪午看起來又很脆弱的樣子,平白讓人心生憐愛,叫唐憾兒覺得自己倒像是個姐姐一樣,不由自主就去照顧他了。
吃過三顆,黃溪午輕輕搖一搖頭,說出了進門以來第一句話,就倆字:“你吃。”
唐憾兒笑了,幾口把剩下的三顆吃了,果然是預料中的沒煮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