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步進了囚室,若對於囚禁犯人來說,確實可以算得上很充實了。一張石床上鋪好了被褥,床側有一張小幾,茶壺茶杯都在上麵。屋子另一麵牆下,一張寬大長桌上有一盞紗罩燈,並筆墨紙硯等物,甚至還有一個刺繡的繡線籃子。在門旁,一張古箏架在那裏,看起來與房間格格不入。屋角有一個小轉角拐進去的小空間,雖看不到裏麵,不用想那裏肯定是廁所了。
妃羽裳笑起來,“確實不錯。預備的真是齊全,這住著很方便。替我謝謝少爺吧,讓他費心了。”
青灘輕輕歎了口氣,躬身行禮,緩緩轉身離開。隨著他的離開,那道囚室的門也緩緩關上了,外麵傳來上鎖的聲音。
妃羽裳翻檢了一下房間內的東西,最終百無聊賴地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獨自發呆起來。要想自救,她必須得先判斷出對方到底要幹什麼。應簡遠把他弄到這裏,避開了家中的人,宣稱自己外出了。可是外出總有歸來,就這麼把自己搞沒了,也不是辦法,何況自己已經攤牌了自己的殺手鐧。未免應家在皇上那裏被懷疑,他也不敢這麼快對自己怎樣。所以這麼想來,青灘說的沒錯,她應該不必擔心自己的性命。
若說他想問自己什麼事情……會是什麼呢?
九皇子?不會,事情未出紕漏,隻是為了警示自己完全不必大動幹戈。
那就隻有一件事了。她將眼神轉向門邊的古箏上。花朝節上自己的遲疑,顯然被老狐狸一般的應簡遠注意了。再加上她性格的轉變,他定然在懷疑什麼。她自己對這件事一直沒太在意主要源於自己的自信。她魂穿重生,本就沒有破綻可查,縱然變化大,又能如何?
可是,現下的狀態卻有點不在妃羽裳的掌控之內。用得著秘密關押這麼大陣仗嗎?
除非,他有更多證據確實可以證明我有問題!想清楚其中關鍵,妃羽裳反而冷靜下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解釋自己這手琴技的問題。
日夜輪轉,時間在石室之內顯得好像分外慢一些。一應餐食都有人定時送來,也並不差。隻是應簡遠始終沒有露麵。妃羽裳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躺在床上度過的,她在拚命的回想,回想那些並不屬於她的記憶。
五日後。書房內。
“如何?”
“毫無動靜。”清歡回複。
“那她在幹嘛?”
清歡遲疑一下,“隻是躺著。”
應簡遠從手中書冊裏抬起了頭,“躺著?五天?”
“是,大部分時間都是躺在床上。偶爾會起來,也隻是在屋內走來走去。桌上的東西及門後的古箏,她始終都沒有碰過。”
“她沒說什麼?”
“完全沒有。她除了偶爾會對送飯的下人提一些飯食上的要求,再無其他。甚至,都沒要求過要見少爺您。”
“這個女人!”應簡遠把手上的書重重扔到一邊,“帶上東西,我去看看她到底又在耍什麼詭計。”
五天了,毫無動靜。妃羽裳也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淡定。她的內心充滿煎熬。這種逼仄的囚禁感覺,有種讓人發瘋的魔力,拉扯著她的每一根神經。當門外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她的心頭卻突然鬆了一下。
石室的門緩緩推開,妃羽裳躺在床上看向門外,故作鎮定,“少爺終於想起來看我了?”
“我以為你不著急見我。”一句話便看透了她的期待,他的心理反而愉悅了許多。
妃羽裳覺得自己失言,聳聳肩翻身坐起,下了床。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又看看他的身後。妃羽裳驚奇的發現,除了青灘,在他身後還站著一個女子。一身黑衣,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瓜子臉卻棱角分明,眼神深邃、毫無風波,嘴唇抿成一道銳利的弧線。她隻用黑色繩子紮了一個馬尾,幹練極了,一身簡單的勁裝,除了腰間一把細長配劍再無其他裝飾。
“妃羽裳,這幾天關在這裏,你有沒有想到什麼想對我坦白的?”應簡遠負手而立。
“沒有。”
“很好。帶走。”應簡遠冷冷,拂袖轉身離開。
妃羽裳被人帶到一處廳堂,應簡遠已經高坐上位,看起來氣勢威嚴,眼神中冷風畢露。沉下一口氣,告訴自己別緊張,但是此時想不緊張又是多難的一件事啊。
從應簡遠的角度看出去,直至此時,她依然看起來很淡定。這讓應簡遠的心理多了許多的惱恨。哪怕她來求求他,哭訴一下也是好的。偏偏她看起來有恃無恐,讓人隻想狠狠教訓一下她。
妃羽裳搖搖頭,甩掉沒用的思緒,孤注一擲。這一關她若過不了,之後早晚也是個麻煩。
應簡遠示意,“拿給她看看。”
清歡上前,將一本書策遞到她的麵前。
妃羽裳茫然接過,翻了翻卻微微一笑。若不是她穿越以前早有涉獵,再加之這幾日拚命回憶,喚醒記憶,她還真未必看得懂這減字琴譜。那琴譜邊沿有娟秀小字寫著彈琴的一些感悟和曲調的婉轉變化,很是仔細。
“是我的琴譜。不知道怎麼在少爺手上?”妃羽裳抬頭看他,盡量讓語氣輕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