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至席間父女共膳,別離處親贈心意(2 / 2)

“沈榮也是瞧著你長大,他自己又是無兒無女,便是將你當作親生女兒的。且他跟了我這麼些年,上上下下一應事物安排具都妥帖,心思也是極縝密的,你有什麼,他也時常能搭把手。人自也不是奸邪之徒,又是知根知底的,總好過上外頭去雇,若與你不是一條心呢。倘或又是外作純良,內藏奸滑,你又能招架的住?”

她自知父親是為了她好,可終究還是不能接受,他身邊總要有可靠之人的,因此便說:“爹的意思,女兒自是明白。可您將榮叔留在這處,便會累得您身邊少了知根知底的人,又是如何應酬。且爹那方艱難並不比我這處少,商場竟如戰場,一著不慎,又會如何,您難道不知?

且您又無繼承生意的堪用之才,眼下還需要費心費力,榮叔是把好手,實在力所不逮的時候總能幫一把。再者說,我此番又不是享福去的,您讓他跟著我,他又對朝政不通,一旦有個什麼事,讓他跟著幹著急不成。您那處再有些什麼,豈非讓我更加牽腸掛肚,如此兩處憂慮,又能如何好呢?”

她一壁說,一壁瞧他爹麵色,見他一時立眉,一時又凝眉,想來竟是思索了不少。且趁他暫且鬆軟之機,便又繼續說道:

“女兒在這處結識了一人,倒是極好的,雖不十分穩妥可靠,但為人卻是仗義,且從來便是行為豁達,隨分守時。誌之所向又並非功名富貴,哪怕有一日她知道我為女兒身,定也不會說出去。我們時常一處伴著,彼此有益,他總還勸誡我應當如何,料定沒有壞心的。

日後總也少不得推心置腹,披肝瀝膽。我如今同爹說,自是希望你竟不用擔心我,女兒長到這樣大,總能知道分寸的。”

如今倒也說開了,沈秉文如何能不應,且女兒先時那一番話,已然將他想要沈榮留下的打算除了一半,如今卻是徹底沒有想法。

父女又埋頭吃飯,席間已較初時和諧,再不同那般詭異。席間也斟了雪酒來喝,卻也沒飲多少,左不過調些趣味,且這沈秉文可是極愛美酒,飯間總是常備。

待得二人皆已酒足飯飽之後,滿桌的殘羹冷炙也被撤了下去,父女間又閑話些家常,沈秉文卻是忽然起身來到後頭的多寶槅上取來一個包袱,又拿到桌子上,隻打開了便苦笑道:

“這匣子裏裝了你娘親手做的梅花糕、海棠糕、白果蜜糕,還有一些蜜餞果脯,都是你極愛吃的。她隻一氣兒叫我帶著,說你這麼久沒吃,定是想的厲害。

你又貪玩,少不得要在這裏逗留幾天,叫我先帶著給你解解饞。隻又歎息,沒法將她糟的鵝掌鴨信給你帶上,所幸你馬上就回了,到時候你想多少吃,就有多少。”

又指著裏頭另一個布袋子,隻說:

“還有一些為父準備的銀子錢,你又孤身在外,沒有這些個,如何迂回周轉,總是用得上的。”

他這些話說完,沈寧安早已淚眼盈眶,從來便知道爹娘是最疼的,若非放不下這堅守十數年的誌向,她真想立馬就跑回去,但理智終究戰勝了情感。她確實不是一個好女兒,總有比父母親情更重要的事。

她緩了一陣,方才說道:“我隻在京都盤桓幾年,全了願,立時便上書請願外調,到時候我就知蘇州,也便可以與你們團聚了。”

沈寧安雖說的好,到底難以實現,隻後來的事又如何知曉。沈秉文點了頭,最後全無責怪之意。父女再敘闊一番,便也各自揮淚離別,分道揚鑣,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