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那時候和人群格格不入,她被裴潤出彩的相貌恍了神,覺得那麼幹淨而清潤的長相就像是破曉的第一束光。但這並不能令她駐足,她隻是沉默地往前走,繼續保持著她與人的距離。

路上有人攔住她,第三中學裏多的是因出身上層而富有優越感的人。段南作為一個私生女,被段家琛用一種模棱兩可的借口動用人脈送進這裏來,免不得會被人藐視。

小時候住在筒子樓裏,孩子們手拉手圍著她轉圈,笑嘻嘻說著從大人那裏學來的話:“陳靈的腰帶永遠係不好,陳靈的腰帶永遠係不好。”

段南總是沉默地想著,可這是她願意看見的嗎?可這是她願意出生的嗎?可這是她能拒絕的嗎?

為首的女生很不客氣,隻想伸出手去拽她的頭發:“你是私生子?”

另一個輕蔑道:“我媽和我爸離婚就是因為那個惡心的私生子,不過那個吃軟飯的男人離了婚又能有什麼去處。”

還有一個人問道:“你知道我們為什麼來攔你嗎?”

段南搖搖頭,她心裏其實並不害怕。不知何時開始她的心情有了變化。段南不再喜歡接近人群,也不想融入人群。這不是因為恐懼,而是覺得一切都很無趣,一切皆是灰霾。

她們笑起來,說道:“我們是來執行正義的呀。”

有人接話:“對啊,懲治你這個小三的女兒!”

段南隻是默然看著她們,沒有任何驚慌失措。反正她的人生已經糟到了這種地步,就連陳靈那個女人也死了,甩手剩下她一個人,有什麼意義呢?

嘲笑和閑言碎語,一直都有。多一點和少一點,那也沒有區別。就在段南快要被拉扯走的時候,有一道男聲傳來:“不好意思,她是我的同學,我找她有點事。”

段南回頭,來幫她解圍的是那個彈吉他的人。裴潤對她笑了笑,旋即拉著她的衣袖帶她離開了這咄咄逼人的漩渦。

他的笑比路燈要明亮,在短短的一瞬間裏,像是要飛躍到天空比肩太陽,成為段南以後無法忘卻的光明。就是從這時開始,段南就此駐足,不願離開。

思緒找回來,段南已經抱著裴潤在玻璃門前。雨水如洗,蜿蜒流在透明的玻璃上,景色如割,也將裴潤的倒影割裂,碎成無數可以珍藏的回憶碎片。段南看見裴潤身上因汗水而有光澤感,像是一把不曾蒙灰的吉他。

段南纖長的手指輕壓慢碾,屬於這把吉他的短促哼鳴低低響起。她的下巴附在裴潤的耳邊,眼見吉他的弦好似脊柱,因浪潮拍打而緊繃,複而又凹陷彎折。潮紅是那冷白色皮膚上唯一的反叛,誠實地透露著他的心緒。

這場雨下了很久,斜線飛灑,直至天光裂過雲層,雨後的第一束光直直射向玻璃窗前,光暈模糊了一切。裴潤的信息素才逐漸收斂起來。

段南低頭在他的脖頸間落下數吻,細密溫柔。她想,這把丟失了多年的吉他,終於再一次於她手中撥彈輕響,嗡鳴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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