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第二章複雜的小孩們(1 / 2)

周悅曾經跑去告訴過蔡老師郭昕立欺負同學,卻沒有引起蔡老師的關注。在那個還隻有電話、小靈通,手機也是稀罕物件的年代裏,校園霸淩是件稀奇事。小學生們不懂這是校園霸淩,受到欺淩的小孩們覺得害怕卻不知反抗,善良的老師也沒想到小學生之間會有隱性暴力現象,更想不到有的小孩是天性惡毒的。

在郭昕立還不明白勒索、霸淩、挑撥等等貶義詞的具體表現的時候,潛意識裏卻深深埋藏著欺淩弱小、帶頭作惡的劣根性,在無意識之間將它們在日常生活中發揮得淋漓盡致。但上小學的她比幼兒園時期的她“有進步”的一點就是知道了隱藏,在家長與老師麵前她知道要隱藏好自己的惡,將偽善展露出來。

正因如此,那些受到她欺淩的女同學們不敢聲張,反抗隻會給她們帶來痛苦,而一次次的屈服卻能夠為她們帶來短暫的“好日子”。比如,將自己的新鉛筆“讓”給郭昕立的王靜,在二年級開學發新書的時候拿到了郭昕立挑出來的一本沒有任何褶皺的語文書;而不願意被郭昕立奪走自己書包掛件的張琴,在那天則拿到了郭昕立挑出來的一本有破損與折頁的數學書。再比如,沒有應郭昕立要求買下校門口小店裏新上架的精美小筆記本送給她的張希,在後來的一個月裏受到郭昕立排擠,並且在以郭昕立為首的小幫派的慫恿、威脅甚至恐嚇之下,其他同學也不敢搭理張希;而主動買下那本小筆記本送給郭昕立的李夢則得到了郭昕立的“關照”,不論是上體育課搶器材,還是中午去食堂吃飯,郭昕立都會帶著李夢插隊、搶別人先拿到的“好東西”。

那時候,郭昕立還沒有欺負到周悅頭上。上體育課時,周悅常常是獨自一人站在乒乓球桌旁,看著班裏發生的一切,她覺得小學男生的相處日常確實比小學女生要簡單很多。男生們常常是組團打球,而女生則是“四分五裂”,有的圍著郭昕立拍馬屁以求為自己謀得好過點的日子,有的則離郭昕立遠遠的,自成一派。但每次周悅看一會兒,便會被蔡老師帶回辦公室去了。

在一個周五下午的體育課上,蔡老師大概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周悅便在操場站了許久。莊雅柔是周悅的斜後桌,一直也是看不慣郭昕立的所作所為的,所以她並不屑於和郭昕立玩到一塊兒。那天,她見周悅難得有節體育課出現了這麼久,便走過來想同周悅一起玩。但周悅卻不想與任何人親近,她每天都忍受著變態老師的尾隨,又在班裏見識著同齡人的邪惡,她想遠離小學裏這些人。所以,當莊雅柔朝她走來時,她便下意識地想躲開她。那節體育課上,周悅成功地繼續“獨善其身”。

後來好幾次體育課上,莊雅柔都主動靠近周悅,次數多了,周悅開始和莊雅柔說些話,下課的時候她們也會聊聊天。時間久了,她們成了朋友。

到了二年級下學期,郭昕立在班裏欺淩弱小的行為可以說是愈發囂張了。深受其害的人基本上敢怒不敢言。其中尤其引人注意的是王靜。她留著魷魚頭,後麵是細細碎碎的長發拖在肩膀上,前麵是厚厚的齊劉海遮擋住她的眼睛,但每次受到敲詐的時候,她的齊劉海後麵隱藏的似乎是令人驚恐的憤怒眼神。周悅覺得王靜應該要受不了了,但她會幹什麼呢?周悅想過無數種可能——或許她會爆發,在郭昕立又一次敲詐她的時候直接暴揍她一頓;又或許她會忍著,回家告訴爸媽,讓爸媽來學校鬧;也可能她會拒絕再送東西給郭昕立,然後告訴老師自己受的委屈但王靜沒有將周悅設想過的任何一種可能變成現實。她隻是繼續忍耐,又繼續怨恨。

漸漸地,王靜發現,周悅和莊雅柔等人總是會走在一起,她們不需要把自己的東西送給郭昕立,郭昕立也沒有欺淩她們。她想變成她們那樣的人,不去欺負別人,也不受人欺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於是,她在課間走向周悅,在體育課上靠近莊雅柔,她想同她們交朋友。但周悅不想多管閑事,她甚至覺得王靜的接近會讓自己也被郭昕立盯上,她拉走莊雅柔,對王靜說:“你去告訴你媽媽啊!”王靜沒有回答。

接下來,王靜還是繼續接近周悅她們。周悅有次忽然不想再袖手旁觀了,她帶王靜去找了蔡老師,告訴蔡老師郭昕立一直欺負王靜。說完,周悅轉頭對王靜說:“你快說出來啊!”

但王靜卻隻是低著頭,不敢看向老師。

正巧,林燕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她看到周悅便說:“郭昕立不會這樣的,她是我鄰居。”

周悅真是厭惡這個變態老師,便大聲說:“你沒看到,你怎麼知道她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