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釋然,在看到母後那刻露出真心的笑容:“母後對不起,昀兒這一生能夠得到父皇母後的照料撫育,已經知足了。”
“父皇。”太子顫巍巍地向看向謝珣,“皇祖母身體不好,就跟皇祖母說兒臣走得很安詳,好嗎?”
“好。”謝珣哀慟,泣不成聲。
“最後一件事。”他喘不開氣,說話吃力,拚盡了最後一口氣說道:“不,不要賜死母後,兒臣拜謝。”
喪鍾敲響——
太子薨。
喑啞的鍾聲響徹京城,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鄭清婉聽到鍾聲時正和誠王夫婦一起走到宮門口。謝珣離席後,太後借口體乏也走了,隻留下崔若瑾說了些場麵話就讓大家散去了。
中秋家宴結束得比往年都早,眾人覺得奇怪,卻又說不上來,直到喪鍾敲了六十四下,才恍覺,太子薨了。
眾人皆停了向外走,對著東宮方向跪拜,宮裏一片痛哭哀悼。
鄭清婉回府後幫著王妃給府裏換上服喪要用的規製,等閑下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她這才漸漸從太子逝世的震驚中緩過來,她知謝毓說謝珣夢魘心慌一事有水分,但她沒想到會是太子。
難怪謝毓給她說滿福記暫時不能開業,自己提到月底無事時還是一片向往的神情,又難怪謝毓整場中秋家宴就沒出現過多長時間。
鄭清婉累及卻不能放肆大睡,天家規矩,她得於辰時入宮祭悼。
在去皇宮的馬車上稍眯了會,抬眼見謝毓不知什麼時候也坐在自己的對麵閉目養神。
太子去世得突然,中秋夜裏走得,讓宗室都毫無防備,隻能宴席結束回去簡單梳洗一番又趕回宮中。
他眼下泛著青黑,看樣子也是一夜沒睡,鄭清婉欲把身上的小毯蓋在他身上,身影剛靠過去,謝毓就醒了。
“你蓋著吧,我不冷。”
鄭清婉止了動作,複用小毯把自己裹了起來,半晌聽著謝毓問道:“若瑤,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他的眼神飄向窗外,思緒翻湧,想起許多與太子相關的往事。
太子得病,很大一部分是和皇後的高壓教育有關。六皇子有聰穎早慧之名,皇後心急,動不了六皇子,便隻能施壓向太子。倘若六皇子沒有這個虛名,太子會不會就不會因為過度勞累患上癆症。
謝毓想不出答案,隻覺得自己仿佛也在暗中推了一把太子的死亡。但即便時間回轉,在當時的情景下,謝毓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鄭清婉不知他提起的是何事,隻道:“景之問心無愧即可。”
太子薨,謝珣下旨停朝服喪一月,禁止一切宴樂婚嫁,忌屠宰殺生,京城自大喪之日始,各寺、觀鳴鍾三萬次。
一時間,舉國上下縞素白帷,太後哀思成疾,臥病數日。
謝珣尚沉浸在悲痛之時,一封從北地傳來的軍報霎時間激起了他的怒火。若非先前答應太子不要賜死皇後,謝珣非得自己提刀把皇後給捅死。
原來,先前後黨為了搜刮民脂民膏,與羌族人合作,秘密換掉了北城府大量官員,雖後來事發被謝珣處決,但尚有餘孽殘存。
這些餘孽勾結了其他的邊境部落,趁遼東郡為太子服喪期間防備不及時,一舉攻下城池,羌族人讓謝珣拿黃金萬兩來換城池和百姓。
區區羌族,也敢叫囂?謝珣根本容不下羌族那種彈丸小國在他麵前作祟。當即下旨八百裏加急,命北城府駐邊大將軍帶兵奪回。
北地邊境與諸多部落接壤,羌族此番與回鶻,突厥聯手,來勢洶洶。偏謝珣不想受辱和談,下令直接武力收複失地。
原書中雖有類似被攻占情節,但彼時未發生於太子薨逝時期,謝珣沒有悲憤交加,而是選擇了和談。
打仗意味著消耗,國庫因為前幾個月的賑災不算特別充裕,但謝珣想著此時不打,拖到寒冬,物資要求高,花費更大,便要求務必速戰速決。
本來因為太子去世而動蕩的朝廷局勢,加上北地戰事更加惶惶。
與此同時,鄭清婉也知道了遼東郡失守的消息。隻不過,她是從北地家仆來信得知。
原身的父母,撫遠大將軍夫婦以身殉國,其合葬在北城府域內的祁禾山上,距今已有十年。因撫遠大將軍在北地聲望高,特在北城府的市鎮內設廟供北地百姓祭拜,祁禾山一直由鄭家從前的家仆守著。
按禮,鄭清婉作為撫遠大將軍夫婦唯一的孩子,是需親去祁禾山修墳吊唁。但遼東郡卷入戰火,北城府雖相隔百餘裏,但也存在一定的風險,故北地家仆來信詢問鄭清婉是否還親自前往。
原身被接入宮後,再沒回過北地,北地家仆也從沒來信問詢過。此番寫信,也隻是因著十年意義非凡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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