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沈決強迫自己全心投入到調香中,不知不覺到了傍晚。
夕陽餘暉掛在半空中,將這宮殿籠罩上一層橘紅色的光芒,看上去溫暖了許多。
可身處其中的沈決,卻是脊背挺直,後頸之處滿是汗水。
直到季垣終於站起身,向平德帝告退,她才終於鬆了口氣。
她也曾經想過,既然自己決定進宮,那麼就必然會和季垣碰上,但她沒想過這麼快。
她也沒想過,會和這個惡魔,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
沈決閉了閉眼睛,指尖上的傷口處掐了一把。
“娘娘,陛下已經歇了。”袁喜輕手輕腳走進來,低聲道。
沈決往龍榻上看了一眼,將調製好的香膏交給袁喜:“勞煩公公了。”
袁喜忙說娘娘言重了,雙手去接。
沈決才剛剛撐著桌案坐起來,身子就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
她這才驚覺,自己一個上午沒有換過姿勢,雙腿已經麻木了。
在季垣身邊,她半點行差踏錯都不敢有。
袁喜反應相當快:“老奴這就給娘娘安排坐攆,送您回去。”
“不必了,本宮歇息片刻就好。”沈決擺擺手,拒絕了。
她雖然不想和淑貴妃之流往來,可行事也不能太過張揚,否則定會惹人記恨,招來麻煩。
她若是僅僅侍寢兩次,便坐著坐攆回去,哪怕這隻是袁喜為了結交她做的安排,她也定然會成為其他妃子的眼中釘肉中刺。
見她拒絕,袁喜也不再堅持,隻是守著沈決短暫休息了一下,便送她離開。
剛一離開平德帝的寢宮,沈決就鬆了口氣。她拿出之前擦過手的帕子,眼裏帶著幾分厭惡,直接丟在了地上。
一聲輕笑在她耳邊響起。
沈決當即背後寒毛直豎,迅速回頭。
季垣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
“襄嬪娘娘好大的氣性。”他步步走近,手中轉著白玉珠,唇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沈決猛地向後退了一步。
她臉色瞬間煞白,瞳孔微微震顫。往日裏的冷靜自製不複存在,呼吸都不穩。
季垣停下腳步。
但他唇角笑意卻沒有消退,眼底多了幾分興味。
“怎麼,襄嬪娘娘你,這麼怕本王嗎?”
沈決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
她暗暗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表情,露出一個溫和又恰到好處的笑,對著季垣行禮。
“王爺言重了,嬪妾不過是敬重王爺,怕衝撞了您罷了。”
季垣看著她丟在地上的帕子,意味不明的挑起眉頭:“哦?當真如此?”
“自然。”沈決用腳踢了踢帕子,露出裏麵沾染的血跡,“這帕子是染了血汙,所以才扔的。”
“本王似乎沒問帕子的事情。”季垣一雙眼眸清清冷冷,臉上笑意更深。
他指尖撚著一顆白玉珠,摩挲了半晌。
沈決知道,這代表他對她起了疑心。
她不能讓季垣再次注意到她。
同樣的噩夢她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了。
“王爺,嬪妾……”
她的話還沒說完,季垣便抬手,示意她打住。
“襄嬪娘娘這香,是用人血來調製的?”
地上那帕子,沾染的分明就是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