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郎想起她娘叮囑的事情,覺得時機不對,不太好開口。
其實親事的吉時應該是兩家大人商量著來定。
可他娘非讓他先要了三娘的準話。
“三娘,你覺得秋天如何?”
孔三娘倒了一杯水,茶杯淡綠,喝一口,她娘竟然還拿了一兩半斤的青玉茶招待。
真浪費。
“秋天?我不喜歡秋天,農家人秋天要忙,又是收莊稼、下收晾曬,還要燒地、翻土。若是家裏沒有黃牛,所有的活就在人肩膀上攤著呢。多累呀!”
劉家郎:“”
多鎮上姑娘的說辭呀。
可,一瞬間把他將出口的話堵回去了。
若這時候再說秋天成親,未必沒有想多給家裏找一個收莊稼苦力的嫌疑。
於是,接下來隻有幹巴巴的話語。
——“三娘,你在家都做什麼?”
“睡覺。娘說成親後就不能躲懶了,要伺候一大家子吃喝穿,到時候睡覺都得睜著眼。”
——“那你愛吃什麼?”
“肉,一頓不吃肉,身上就不自在。容易發脾氣摔碗打人。”
!!!
——“三娘,你很渴嗎?”
已經喝了六杯了,哦,第七杯了。
“不渴。我害羞。”
劉家郎:真的嗎?我不信。
“哎喲喲,瞧咱們兩個說得熱鬧,竟忘了兩個小的。”
孔母說道,劉婆子笑笑,眼神看兒子。
劉家郎苦著臉輕搖頭。
這是沒答應?
劉家婆有些不高興,按她教給兒子的說辭,早成親是為了不影響兒子秋後去縣裏書院讀書。
孔三娘竟然不同意?如此不識大體?
於是,眼神一轉,遣了兒子出去,另一旁的孔母也將三娘攆出去。
屋中隻留下大人說話。
孔三娘不耐和他在一個院子,估摸著時辰,自進了灶房生火做飯。
今兒鎮上熱鬧,他爹回來不好過大路,怕是在哪一處躲著呢。
熱水蒸騰起來,聽著外邊她娘在喊。
孔三娘出門相送,臉上有笑,乖巧地站在她娘身後,目送對方離去。
等那母子的身影拐著消失在巷子口,她問:“劉家婆跟您說什麼了?”
孔母歎一聲,“劉家想把親事定在秋天。說是劉家郎秋後要去縣裏書院,所以想先成家把心定了。”
“那娘是什麼想法?”
孔母不舍地摸摸她的頭發。
三娘是家裏的幺女,從小就乖巧,長大了眉眼也亮氣,是東塘鎮東城居有名的小美人。
模樣好,身段也不差,腰是腰,胸脯前鼓鼓的,什麼顏色的衣裳都撐得起。
沒及笄前,便有不少媒婆上門探問。
女大當嫁,好後生當然要早尋摸。
看來看去,總覺得每沒一個合適的。
有錢的,無才無德。
有德好性子的,家中資產不豐,嫁過去就是吃苦。
孔母年輕時候嫁給丈夫,當時還沒有分家,跟婆婆住在一塊,因著家貧吃過不少虧。
她走過的苦路不想讓女兒再走。
這般挑揀下來,劉家就很不錯。
雖是西來村人,卻是村裏的富人家。
田畝有產,公婆勤謹,且兒郎讀書有前程。
兩家很相配的。
且今日瞧著那劉家郎對三娘喜歡得緊,成親了,應是個知道疼人的漢子呢。
就是這成親的日子,定在今年的秋天,她有些為難。
是舍不得閨女太早出門。
“娘沒應承呢。不過,等你爹回來問問,這些我們做長輩的操心就成。”
孔三娘耷拉下了麵孔。
她娘口風已經鬆動了,和她爹商量後,十有八九是要應允的。
她不能坐以待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