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子查看殺手的傷勢,結果他赫然發現,對方腦門上插著的不過就是一張普通的撲克牌。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
剛剛小鷹離得遠沒看清,還以為是不是什麼特製的凶器,可此時瓢潑的雨幕落下,那張撲克被雨水打濕後軟塌塌的貼在了殺手的腦門上。
小鷹驚愕中看向興隆小區的深處,對方是怎麼做到的,竟然能把一張紙撲克打進人類最堅硬的頭骨之中?
他翻開那張浸濕的撲克,牌麵上被雨水染成灰色的joker正無聲的發笑。
紅色的嘴唇,仿佛要咧到耳根。
“路隊,這個進場的人是超凡者,”小鷹說道:“級別未知。”
路遠問道:“死者屍體的脾髒上有傷口嗎?”
小鷹翻開殺手的黑色夾克:“路隊,沒有傷口。”
路遠有些疑惑,這可和他們預測的不太一樣。
……
……
燃起大火的居民樓,不止一棟。
短短幾分鍾,三棟居民樓都燃起大火,連暴雨都無法將濃煙驅散。
原本是用來遮風擋雨的混凝土結構,現在卻將大樓裏外隔絕,外麵是傾盆的暴雨,裏麵確實火勢迅速的蔓延、悶燒。
樓外磅礴的雨幕將嘈雜的聲音阻隔開來,但樓裏的劉德柱一家人卻能聽到樓道裏急促的腳步聲。
所有人都在往下麵衝。
“爸媽快走,”劉德柱顧不上慶塵的叮囑了,不是他不想聽話,而是有人逼著他必須離開。
雖然不知道出去後會麵對什麼危險,但總比燒死在大樓裏強。
“外麵雨太大了,等我拿把傘!”王淑芬說道。
“什麼時候了還拿傘,”劉有才拉扯著老婆就往外麵衝去,一開門所有人便看到樓道的天花板上有黑霧翻湧著,煙塵與燒灼後的空氣雜質導致大家嗆咳起來。
樓道裏呼喊聲、喘息聲交雜著,所有人都在玩命的逃。
他們這老舊的小區隻有七層,沒有電梯。
上下也隻有一條樓梯作為逃生通道。
劉德柱衝進屋裏,複又衝了出來:“毛巾!快捂住口鼻!”
這時,樓上衝下來一名慌不擇路的中年人,竟在經過劉德柱家時,不小心用肩膀頂到了王淑芬的身子。
以至於兩人都翻滾著摔下樓梯。
“媽!”劉德柱急眼了。
他衝下台階扶起王淑芬,卻見自己母親的腳踝不規則扭曲著,明顯已經骨折。
“柱子你別管我,你先往下跑,讓你爸來扶我,”王淑芬焦急說道。
“我爸可扶不動你,”劉德柱說著便將母親背在了身上,然後朝著劉有才大喊:“爸你還愣著幹什麼,快跑啊!”
這時劉德柱真的有些慶幸自己注射過基因藥劑,若不是基因藥劑增強了他的身體素質,他還真不一定能背動母親。
一家三口朝樓下跑去,那名撞到王淑芬的中年人掙紮著起身,劉德柱本想踹他一腳,最終還是忍住了。
王淑芬在兒子背上趴著,骨折後傷口先是麻痹,然後才是隨之而來的鑽心疼痛。
但她一聲都沒吭,生怕分了兒子的心。
背著母親的劉德柱一邊順著樓梯往下跑,一邊還念叨著:“媽你別害怕啊,咱們是樓上著火,往下跑不會有事的。我現在不是一般人了,背著你一點都不累。”
王淑芬忽然覺得,踝骨也沒那麼疼了。
當一家三口衝出樓道時,這裏已經聚集著數百名居民。
這場大火來的太過突然,以至於大部分人都沒來得及拿傘,密集的雨滴拍打在所有人身上,大家抬頭看著樓頂的黑煙,神色無助且茫然。
帶著手機的人急忙撥打119,沒來得及帶手機的人,隻能在雨中等待。
此時此刻,劉德柱背著母親向四周打量。
如今的劉德柱也不再那麼無知,他很清楚有人縱火逼他出來,就是要趁亂殺他的。
可是,殺手呢?
興隆小區因為太過龐大的關係,所以有四個正門,兩個小門。
就在這大雨滂沱中,六支身穿黑色雨披的隊伍,正悄無聲息的從六個方向進入小區。
他們每隊都有六個人,正以標準的滲透戰術隊形向小區內緩緩走去。
三人突進,兩人側翼,一人殿後。
黑色雨披下,所有人的麵目都籠罩在帽簷之中,殺手們攏在雨披裏的手掌,要麼按在槍柄上,要麼按在刀柄上。
雨水落在他們的膠質雨披上濺起水花,發出劈啪劈啪的聲響。
殺手們腳踩著積水,卻絲毫沒有被這嘈雜的外部環境幹擾。
最西邊的那支小隊裏,最前方的領隊之人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他回頭查看,卻並未發現異樣。
但很快,領隊之人意識到哪裏不對了。
他在心裏反複確認著身後的人數,1、2、3、4、5、6。
沒錯,是六個。
加上他,則是七個。
領隊在帽簷下的瞳孔驟然收縮,雖然大家都穿著同樣的黑色雨披,可他們的隊伍後方……多了一個人!
刹那間,領隊抽出大腿外側的匕首返身向後衝去,他從戰術隊形之中穿過,雨披下的匕首直指最後一人!
雨披帽簷下有雨水滴落,隨著他凶猛轉身,竟是甩出一片晶瑩的水花。
殺手們察覺不對時紛紛讓開身形,唯有那最後方的人站在原地搖搖欲墜。
不對!
領隊在黑暗中看清了,那最後方的人已經閉上眼睛死去,對方右腹部脾髒的位置,雨披不知何時已經被人豁開了巨大的口子。
之前,這名死去的殺手一直被人提著跟在隊伍裏,直到領隊發現問題,對方才鬆開了提著這名殺手的手掌。
待到他意識到這點時,側麵已經有人抬腿朝他踹來。
轟然一聲,領隊的身體側飛出去。
這一腳太重了,根本不是普通人類能夠爆發的力量,領隊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卡車撞在了身上一樣,渾身骨骼都即將散架。
他向左側飛著,從天空中落下的雨幕還來不及填補空缺,於是一層又一層的雨水就像是被人撞穿了一個人形的洞口!
領隊在空中,透過那個洞朝凶手看去,一道雷電從蒼穹之上蜿蜒而過,點亮了一瞬的夜空。
領隊愕然發現,那凶手帽簷下的麵孔很年輕。
年輕到讓人難以置信。
正是慶塵。
然而最令領隊接受不了的是,那少年的注意力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仿佛已經判定自己不可能再有戰鬥力。
卻見慶塵忽然矮身避過了身旁襲來的匕首,瞬間便繞到了一人身後,他兩指之間夾著的撲克劈雨而行,隻輕輕滑過,殺手的脖頸便有血線爆裂開來。
雨水,血水,渾濁在一起落在地上,再也分不清彼此。
誰也不知道這紙質的撲克牌,在那少年手裏為何會鋒利如刀。
不,比刀還鋒利。
慶塵無聲的單手提著麵前被割喉的殺手屍體,緩緩向右側移動著。
殺手們無聲打量著,心中默默驚詫。
一百多斤的重量在對方手裏,就像提了一桶食用油似的輕鬆。
三名殺手在夜色中相視一眼,這是超凡者!
他們同時將手按向腰間槍柄。
可是,少年身形藏在屍體後麵,隻露出小半張臉來。
三名殺手誰也沒把握在這種情況下開槍命中。
黑暗中,慶塵的帽簷不斷垂下水來,但他的氣息卻前所未有的穩定。
四人緩緩移動著,每個人都在不斷變幻著重心,彼此之間的氣機牽引著,宛如一根根即將繃緊的弦!
慶塵已經摸到他身前那名殺手腰間的手槍。
千鈞一發之際。
天空中再次有雷電閃過。
三名殺手都在驚愕中聽見一聲直達內心的詭異呼吸聲。
寒冷的夜雨與秋季中,少年帽簷下的黑暗裏吐出一口如箭的白氣來。
電光照亮中,所有人都看到那帽簷下綻放的火焰紋路!
“不許跑,”慶塵平靜說道。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趴在雨水裏艱難想要掙紮起身的領隊,忽然聽見有腳步聲踩著積水靠近過來。
他緩緩轉頭過去,正看見自己的同伴已經全部倒在雨中。
而那行凶的少年正蹲在自己身旁,不知往他手腕上纏著什麼東西。
領隊想要起身,可他的骨架酸疼無比。
嘩啦啦的暴雨中,慶塵用槍指著領隊的太陽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說了還有機會活,不說就死。”
領隊痛苦至極,冥冥中他預感到自己說了名字之後,命運就將交到別人手中。
但太陽穴上冰冷的槍口卻在提醒他,不說名字就沒有命運了。
“許一城。”
黑夜裏,領隊的身體宛如一支提線木偶似的,以完全違反人體常識的姿勢,頂著瓢潑大雨站了起來。
他那早就錯位的骨骼劈啪作響。
……
……
某棟樓裏,路遠靜靜佇立在一扇窗前。
通訊頻道裏不斷傳來戰況:“01作戰班組已等到東門潛入殺手。”
“02作戰班組已等到北門殺手。”
仿佛昆侖早就知道了殺手的行蹤一般,他們的人早早在這些人必經之路上做好了埋伏,隻等殺手落網。
路遠在通訊頻道裏說道:“目標持有槍械,不要留手,當場擊斃。”
“收到。”
“收到。”
“收到。”
然而就在此時,路遠在通訊頻道裏問道:“06,你們西門那邊還沒有等到殺手嗎?”
“路隊,沒有。”
奇怪了,按照情報殺手應該會從六個門分別殺進來,可為什麼06那邊沒有遭遇殺手呢?
“去查看一下,他們一定已經進入小區了,必須找到他們,”路遠指揮道:“小心安全。”
他皺著眉頭靜靜等待,然而五分鍾之後通訊頻道再次響起:“路隊路隊,西門這邊的殺手已經死了!”
“死了,”路遠豁然抬頭:“死了幾個?你們殺的?”
“死了五個,還有一個人不知所蹤,不是我們殺的,”06那邊彙報著情況:“兩人遭割喉,兩人死於槍擊,一人脾髒破裂。殺手身上的槍械少了一支,應該是被人拿走了。”
路遠眼睛一亮,那少年果然還是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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