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芙百思不得其解,抓了抓頭發,以為還是先收好為妙。當即將布條又在腕上纏了一圈,以防風吹了去,卻渾然忘記,這倒是可以代替發帶將長發挽起。
“殿下,衣服”
“回去換新的,沒事兒。”
清風幾許,帶來絲絲花香,鳳棲宮中,香爐難得閑置著。
染著鮮紅蔻丹的纖纖素手輕輕劃過茶盞的牡丹紋蓋,皇後鍾氏正歪在貴妃榻上,與一華服少女說笑。
茶香氛氳,少女眉目如蘇,笑容清淺,垂首間長睫落下一片淡淡陰影,文靜識禮,讓人極易生出喜愛之情。
便如此時的鍾氏,一雙美眸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少女,朱唇微微勾起的弧度,就帶著欣賞滿意。
兩年未見,徐太傅家的姑娘,出落得太合她心意了。濃密的睫毛掩飾了瞳仁中幾分算計,鍾氏正盤算著徐知意若當個皇家的兒媳,也是做得的,門外未叫人守著,小兒子卻已經莽撞的衝了進來。
張揚的大紅顯著來人一身少年氣,李辭風風火火的進來喊句“母後”,才後知後覺殿中還有旁人。
隻一瞥下首少女團扇掩麵,未來得及遮住麵上一抹羞澀的緋紅,李辭就知道自己這次有些冒失了,一時間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轉頭就要進鳳棲宮內殿。
“抱歉。”
“欸!你做什麼去!”鍾氏暗歎一聲“榆木腦袋”,趕忙出聲叫住,“你是個姑娘家?知意都沒躲,你跑什麼?”
被母親奚落兩句,李辭無奈一笑,隻是看那姑娘紅了臉,他怕人尷尬,轉頭,徐知意已起身盈盈一拜,輕啟朱唇溫聲叫了一句“七殿下”。
“...徐三小姐?”
名字是耳熟的,想是徐太傅家的姑娘,幼時似是一塊兒讀過書的,但已不大記得清,試探著回了一句,對麵少女輕輕點頭。
“天氣熱了劉貴妃她們也不願意出來,再者都是一群對著坐了十幾年的人,想看兩生厭,無趣得很,本宮就喜歡叫她們這些小姑娘來陪著說話,感覺自己也年輕了。說起來,你們兩個倒也是舊識呢。”
看出徐知意有些不自然,鍾氏笑著起了個頭。
“臣女與殿下,八公主,是一起讀過書的。那個時候就覺的,殿下的詩做得好。”
細聲細氣回一句,徐知意不大敢看李辭,偷偷瞥一眼,卻正好對上少年的眸子,一時間連瑩白的耳垂都染了紅色。
“謬讚。”
察覺到自己一來,殿中仿佛不及適才輕快,李辭心道到底自己還是該快些走,回首對鍾氏說從慈恩街帶了她喜歡的點心,便借口有事尋幾位皇兄,匆匆出去了。
壓下心頭悸動與竊喜,徐知意目送那抹大紅翩然遠去,一回首,卻見鍾氏正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己。
“皇,皇後娘娘。”
仿佛少女心思被窺探了蛛絲馬跡,她有些驚慌。
“知意今年也十五了吧?”
“臣女上個月及笄。”
“正是好年紀呢。太傅可看好了要許什麼人家?你看本宮這個兒子如何?”
“娘娘......”
潮紅剛慢慢褪去,隻鍾氏一句,少女白潤的兩頰又泛起一片緋色,纖細的手指抓住了衣角,少女垂眸羞得說不出話。
知道徐知意這是有意,鍾氏掩唇輕笑,輕輕撂了茶盞。
她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孩子心性,玩心大,待五個月後過完生辰,可就十七了,該封王出宮立府了,還整日打馬出城,四處尋新鮮。
徐知意確實是個不錯的,但鍾氏還未相看過金陵所有合適的閨秀,倒不如挑個日子叫她們聚在一處,若有更合眼的,和徐知意一塊兒抬進門,也是使得的。
心下合計,鍾氏麵上不顯,垂首擺弄了一下衣裙上的宮絛,似是不經意的開口。
“再過一個多月,禦花園的荷花也該開得差不多了,去年皇上叫人種的冰嬌,本宮瞅著倒好看,今年似乎又引來些文君拂塵?左右夏日裏也沒什麼樂子,不如今年叫你們這些小姑娘都一並來賞賞,也讓宮裏沾點兒鮮活氣兒。”
“那,臣女先謝過皇後娘娘。”
“行了。留你這麼久,也不知徐夫人是不是擔心了,早點兒出宮吧,日後記得時常來陪本宮說話就是了。”
“臣女告退。”
帶著錦繡紋飾的月白色背影蓮步輕移,出去了。鍾氏闔上眼,呆了片刻,輕聲喚身邊的大宮女。
“木樨,你把無別從宮外帶的點心拿來,宮裏留一份,餘下裝食盒,本宮去一趟金龍殿......這婚事,還是早些和皇上商量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