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又鬧什麼呢?別擾了王妃休息。”
到底還是有些怕秦氏,二人趕緊坐端正禁了聲,江可芙卻聞聲走了出來。
“我沒睡。”
“天長了,王妃白日裏也得注意著休息。”
“嗐,練套劍就精神了。”
“那也正好,妾身這兒有個事兒,請王妃拿主意。過幾日就是常老夫人七十大壽了,不說常家朝中分量,單是王爺跟常大人同在刑部,就該去祝壽,隻是不知是不是因著如今王爺不在京裏,常府沒送帖子來”
頗有些為難的斟酌用詞,還要替常府尋個借口,江可芙聽聞秀眉一挑,有些意外,心下思忖著,招手叫秦氏到裏間來,二人坐在美人榻上。
“這事兒,秦嬸子怎麼瞧呢?”
“這......”
“秦嬸子隻管講,我也是什麼都不懂,拿主意是說不定,咱二人且商量著。”
“是妾身是想著,這常遷,好歹是朝中元老,人精似的,雖與王爺不對付,也不會這般明目張膽,興許是需邀約之人太多,當真忘了也未可知,不若王妃明日或這三四日,去常府拜見老夫人一回,這人到眼前了,自然就記起來了。”
伸手托腮,江可芙撐在了榻間小桌幾上,眼珠轉了一圈,最後定在一側窗子上,另一隻手輕輕曲起敲著桌麵。
“就是有些委屈王妃了。不知王妃可有旁的想法?”
“唔沒有,就依秦嬸子的吧,古稀之年也不容易,委屈一回去瞧瞧,也沒什麼大不了。”
“那,就這般定下,妾身不擾王妃歇著了。”
試探著,秦氏覷著江可芙麵色並無不悅,似乎微微鬆口氣,福身出去了。
江可芙保持著望著窗子的姿勢,指節還在輕敲桌麵。
說無意她其實不信,就當她自作多情拿自己當回事吧,許不是衝著李辭,是為她在杏簾,跟常嶽結了梁子呢。碰巧李辭不在京裏,好似無人撐場麵一般,就給她和昱王府難堪了。
“唉,其實我也不稀罕去但這麵子,我肯定是要討回來的。”
華燈初上,仲春時節,夜裏的街最熱鬧,皇恩街又開了幾家新鋪子,人流一時將比上了慈恩街。
近日的不太平,也不曾影響百姓茶餘飯後的娛樂,一家雜耍班子正巧這幾日到了金陵,今夜就在皇恩街開戲。知曉的人,都早早的來搭起的台子四下的茶肆裏,一麵聊天飲茶,一麵候著。
要尋新鮮,打開春就沒什麼開心事,得了這消息,江可芙也趕著換了方便走動的衣裳,拉著恒夭出了門,徒步到了皇恩街。
燈火煌煌,蔓了整條街,所有鋪子也都開著,許想借這雜耍班子,一晚上能再做成幾筆買賣。街口買了一碗酒釀圓子,江可芙一襲鵝黃軟煙羅的衣裙,被燈火朦朧成橙紅,一手端瓷碗,一手捏著竹簽,紮起一隻,送到身側恒夭嘴邊。
“沒什麼酒味,甜的。”
“沒轍了,小姐自己吃吧,奴婢這幾日牙疼。”
“那不巧了,無福消受,一碗都是我的了。”
許久不曾融進人群感受最平淡真實的樂,江可芙眉眼笑得彎彎的,圓子塞進口中,頰邊鼓起一塊兒。隨後伸手遙遙指向一邊茶肆。
“咱們去那兒坐吧。”
恒夭應聲,兩人穿過如織人流,耳畔有人議論著這雜耍班子技藝如何,立在茶肆門前將進,江可芙回看一眼不遠處搭起還在布置台子道具的班子,收回目光時卻不經意間掃到一張熟悉的側臉。
“爹?!”
身形立得高大挺拔,遠遠瞧著,便是燈火下,五官依然棱角分明得顯出此人內心剛強,袍子分辨不清顏色,但不影響認人,江可芙收回將邁進茶肆的腳,往人影方向趕了兩步,眨眨眼,確實錯不了。
心道她爹幾時也感興趣這些朝臣口中的三教九流了,正欲隔著人遠遠喊一聲,卻瞧江司安背過身,進了一座門樓。定睛,看那門樓前輕揮薄紗,身姿曼妙的姑娘,江可芙不由大驚,目光緩緩上移。
“魅...香閣?”
恒夭不曾瞧見江司安,隻疑惑主子怎麼突然又不進了,循著瞧過去見了那門樓跟牌匾,隻道江可芙想進去,長臂一伸,趕緊攔了。
“不行不行,小姐,今夜眼多口雜,便要去今日也去不得。”
“我瞧見我爹進去了”
江可芙不看她,隻盯著牌匾,似喃喃自語,恒夭聽清也嚇了一跳。
“老,老爺!?”
“錯不了。”江可芙點頭,在茶肆門前立了半晌,茶博士都幾次三番到門口前看她到底進不進,江可芙突然一轉身,幡然醒悟般拍了拍恒夭,“不行,我爹這也太古怪了,走,咱倆去成衣鋪換個衣服,我得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