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身畔幾個姑娘都爭著搭話,先前挽著江可芙進來的姑娘微微一笑,已然環上了她肩膀。
“都別爭啦,我迎進來的人,自然我招待,諸位姐妹,還是候著平日裏的恩客吧。公子這邊請。”
樓上廂房。
脂粉香比大廳淡了些許,該是開著半扇後窗的緣故,江可芙瞥了一眼敞開處露出的後街,覺得風有些涼,便順手把窗掩了,回首便欲開門見山問話,女子已滿上一盞茶,遞給她。
“先潤潤嗓子,奴家這就尋件方便公子走動的衣裳。”
江可芙詫異。
“什麼衣裳?”
女子瞥她一眼,掩唇笑起來。
“哎呦,到屋裏了還要裝麼?奴家該叫公子還是姑娘?這般打扮,其實是來閣裏找人的吧。”
“...這麼容易看出來麼?”
“遠遠一看倒是唬人,夜裏又不會細打量,所以啊,看見個生得俊俏的公子哥,一個個螞蟻瞧見糖似的。不過,經不起細看呢,沒有喉結,耳垂上還有洞。不知瑜娘今日眼神怎麼這般不好了。”
此番喬裝未想許多,被女子一一舉出,江可芙有些窘迫,頗有些不自在的飲了幾口茶水,那女子已經從箱子裏取出兩件衣衫扔過來。
“砸場子的事我真是頭一回幹,瞧姑娘年紀小,就做回好人,朝秦暮楚的人早日看清了也好。但隻一點,尋到了人不許鬧,自己無麵子不說,我們閣裏的生意也還是要做的。”
許是把江可芙看做了來煙花之地尋情郎的姑娘,女子抱臂站在箱子旁,眼角眉梢沒了媚態,倒多了些打抱不平的大義凜然,讓江可芙想解釋的話咽了回去。算了,反正也是尋人,萍水相逢的人,也不用解釋太多。
當即點頭道謝,四下環顧尋了屏風後換衣衫,忽略了女子眸子裏一閃而過的一絲狡黠。
約莫半柱香後。
“這也太低了...”
“這個衫子披一下不就行了。”
“紗的,披不披也沒區別嘛。”
“就一會兒功夫的事,你湊合著吧。”
“我也想,可是姐姐,腰上為什麼還鏤空?”
“你見過做我們這行捂得嚴嚴實實的麼?”
“那倒也是,聽雨眠裏隆冬時姑娘們還穿紗呢。”
“嗯?”
錦屏之後,江可芙不自在的扯了扯低至鎖骨下的抹胸,小聲嘀咕,女子立在身後,已麻利的替她挽了個簡單的發髻。隨後審視的轉了一圈,眸中笑意浮現。
“生得倒是招人喜歡的緊。不過一會兒出去時小心些,別被人占了便宜去。快點兒尋了人快點兒回來換衣衫出去,這地方你們正經姑娘家能少留一刻就少留。”
“那是自然,多謝姐姐了。銀子在袍子內袋,數量看著取吧,權當我租借你衣衫一會兒。”
收拾妥當,江可芙習慣性抱拳道聲謝。風塵中女子有此古道熱腸令人感激,卻也不好叫人白白幫忙。再次提了提抹胸,江可芙緊了披著的紗衫,掩在胸前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回身掩門之際,漸小縫隙間女子似還盯著她,抿唇一笑。言語也循著那一線飄來。
“我樂意幫忙,自然沒有收銀錢的道理,當我與姑娘交個朋友吧,姑娘可得記得,我叫如斯。”
夜色漸深,隻這片刻,閣中比適才熱鬧許多,江可芙緊緊揪著圍在胸前的紗衫,在二樓走道一間間房舍的悄悄搜尋起來。
窗紙薄似蟬翼,掩不住裏麵活色生香,隻側耳聽了兩間房的牆角,少女麵色已如熟蝦一般。暗暗對裏麵道“罪過罪過”,猛然想起青樓裏應該有大些的廂房,隻供貴人們飲酒用,江司安若到此處,極大可能便是去那裏了,自己逐一聽過來,屬實有些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