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空曠的高樓響著他淩冽的叫聲。
蕭準拉扯著他一同墜入高樓的萬丈深淵。
他看見廣闊天空映照夕陽,染上好大一片緋紅。
伴晴,我替你報仇了。
那一刻,他也是亡命之徒。
——
蕭準緩緩睜眼,他沒有摔在水泥地,四分五裂,巨大柔軟的包裹感擁向他,還聽得見四周紊亂的聲音。
他睜開眼,視線還是模糊的,習伴晴近在咫尺,叫他意識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習伴晴的在他麵前唇齒起合,忽然他被扇了一巴掌。
不僅是蕭準,就連邊上的醫護人員都震驚,還能這樣對待剛從樓上摔下來的人。
“他是不是摔傻了?根本不應我的話。”習伴晴扭過頭問醫護人員。
她話語未落,就被緊緊地扣在一個懷抱中。
蕭準隻覺劫後餘生的慶幸,他的手都在顫抖。
伴晴,還活著!
醫護人員:“……”
可能是傻了吧,頭一次見被人甩巴掌,這麼開心的。
——
蕭氏的秘書辦事效率極高,她不僅叫了警車,還叫了消防車和救護車。
習伴晴摔下大樓的時候,充氣墊子早已準備就緒,三位從高層摔下來的人才得以生還。
習元浩被警察反手扭扣住了手腕,警察沒收了他的作案工具,壓製著他上警車。
昔日溫和的習叔叔,不過是披了狼皮的羊,內裏是黑的。
習元浩路過習伴晴視線時,他忽而狡黠一笑,還是那一句:“你知道你爸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警察扣押著:“別廢話,快走!”
習伴晴抬眸,看向習元浩的目光帶著狠厲的惡意。
他低聲開口:“他最後一刻,在叫你的名字。”
這一句話刺激著習伴晴,她失控地向習元浩衝去:“我殺了你!”
習元浩越笑越大聲,他得逞了,猖狂的笑意肆無忌憚。
“我殺了你!”
“我殺了你!”
蕭準攔著習伴晴,那句話剪斷了她最後一根理智的線。
直到習元浩被警察扭送上車。
習伴晴緊緊抓著蕭準的手臂,她無力地滑跪在地上嘶吼:“啊——!”
淚水肆意,一向要強的她崩潰了。
她的情緒久久不能平緩。
“我殺了你——!”
她不記得她哭了多久,哭得頭疼不堪,意識都是恍惚的。
她記得蕭準一直在她身邊。
夕陽斜照,人群流動,熙熙攘攘,兩人如同靜止,時間對他們而言,都是虛無。
習伴晴在承受一場崩潰的戰爭,而這場戰爭對蕭準傷害一點都不比她弱。
晚霞拉扯著半麵天光,紅透了。天色轉暗,天空落下一陣朦朧的小雨。
蕭準身著殘破的西服,他撐著一把大傘站在習伴晴的一側,傘麵微微朝她傾斜,一言不發。
習伴晴看著蕭準,她那一雙杏眼抬眸,紅了眼角,楚楚可憐:“蕭準。”
“嗯?”他低下身子,看著習伴晴,令人心疼。
“我沒有爸爸了。”
他低聲安慰:“我也沒有。”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落在傘麵上,水珠劃過,人流漸漸減少。
習伴晴又開口:“蕭準。”
“嗯?”
“大家都欺負我。”蕭準心頭一撞,愣住了。習伴晴看向蕭準開口,“你不能欺負我。”
“好。”
她強調:“永遠不能。”
“好。”
蕭準對習伴晴永遠是耐心的。
她再次開口:“蕭準。”
“嗯?”
“帶我回家。”
“好。”
那天晚上,昏黃的路燈映照著雨的軌跡,皮鞋踩入水窪中。
蕭準一隻手撐著傘,一隻手背著習伴晴。
空無一人的街道,雨聲更是寂靜。
猛地遠處傳來轟鳴,一聲接著一聲。
黑得深不見底的天空被點亮,煙花一簇接著一簇,將天空照亮。
是一場孤寂而盛大的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