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老太爺一揮拂塵,繞著海棠樹順走三圈,逆走三圈,口中咒語不斷,燒了一張符紙灑下一瓶符水,眼見著那灰影消失,心頭大安。
族長問道:“如何?”
“那夜梟應是山間靈物,否則不會令大批林梟聚集專為其報仇,海棠樹下灰影盤旋,怨氣甚深,反倒屋中怨氣極少。”
“該叫這邪祟將他帶下去!”族長淡漠道。
五老太爺勸慰,“不至如此。若老三老四二人是因為這夜梟,那六弟那兒又是為何?你二人此前可有去找你們六叔?”
謝四老爺趕緊搖頭,“除卻六叔曾為小兒驅邪,最近兩月都未曾攪擾六叔。”
五老太爺蹙眉。
族長亦擰眉,麵色冷凝,瞧著謝四老爺,“家中有喪事,就連廣平侯府都有人來,王氏同兩小兒逗留莊中不回,你可有打發人去送消息?”
謝四老爺嚇得垂眸,語氣帶著氣惱:“侄兒派人前去,但王氏那婦人……那婦人不守家訓,潑悍異常,根本不聽我的。”
族長淡漠道:“既如此,你便寫封休書罷。”
謝四老爺臉色煞白,“侄兒再去催促,再去催促。”
當初便是靠著廣平侯這門親事才被族長高看一眼,今日若是休妻,恐那邊無法再給他助力。
雖則王氏也僅是庶女,奈何於家中頗受廣平侯夫婦看中。
五老太爺聽見這些家長裏短,有些窘意,也怕他們難堪,趕緊道:“三哥,我那家中還有些事,便先告退了。”
族長點頭,庭院中一時隻剩下謝四老爺和一些仆人。
太陽高高照於屋宇庭院,地上暑氣蒸騰,站一會兒便滿頭大汗。
謝四老爺臉上汗水往下滾,不消一會兒便打濕後背。
“謝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心中最好有點數。”
謝四老爺抖著唇,“是,是。”
王氏傍晚被強行帶回府,謝四老爺親自去接人,三個人對他都沒好臉色。
謝長渡坐在王氏懷中,看到他臉上青紫未消,掩去眸中幸災樂禍,玩著九連環。
謝四老爺道:“小九兒也到了入學年齡,過幾日便去家中族學進學。”
王氏沒接話,車身搖晃,她抱著孩子搖搖晃晃一路回到府中,帶著兩兒去拜見族長,絲毫不理會謝四老爺。
她先是請罪,再是說明謝四根本就沒讓人遞消息。
“我囑咐你院中婆子前去報信,你竟在三叔麵前扯謊!”
“叫人來對峙,我不耐同你多說,若非當日我警醒,我們母子三人便已死在這府中,既然府中留不下,我們自去外麵討生活。
六叔的喪事,我的確未盡到心,明日便去祭拜守靈,你盡可借此機會將我休棄,我也高看你一眼。
兩兒你不在意,也可將他們除名,反正你是庶子,庶子之子,不比府上嫡子嫡孫貴重,你不在意,正好兒我們也不在意,兩相得益,挺好。”
“你!”謝四老爺麵皮漲紅,“你這悍婦!”
族長放下茶盞,發出一聲脆響,“還未吵夠?沒吵夠繼續。”
王氏垂眸不言,隻做端莊溫婉模樣。
“明日拜祭完,便在府中待著,王氏,不許再將老八老九帶出去。”
王氏恭順道:“是。”
族長視線落在謝長渡身上,眸光犀利如刀,有如實質一般從他身上掃過。
謝長渡有些懼意,隻覺這目光將他剖了個幹淨。
他眼神微微有些躲閃,忍不住抓緊王氏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