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門邊,那種鼓點般的擊打聲更加強烈,這一刻兩人都明白了,屋外落下的根本就不是雨。
溫默爾肩膀微微顫抖:“……是……是冰雹,好大的冰雹。”
晏崇緊蹙眉頭,雙唇緊抿,在溫默爾發顫的聲音中輕輕點了下頭。
透過側麵的一麵窗戶他已經看到了,外麵傾盆而下不是雨水,而是冰雹,比雞蛋還要大的冰雹。
白色的,透明的,好像天空下了一顆顆玻璃珠子,然而這些珠子並不美麗,它們集結成軍,毫不留情地襲擊著黃沙大地,草木遭殃,即便是人置身於石頭般的冰雹之下,恐怕也會被活活打死。
“哐當——”
一塊金屬葉片從屋頂掉了下來,恰好砸在空間站正門外的空地上,透過窗戶,映入晏崇和溫默爾的眼中。
那些冰石頭並沒有因為金屬葉子的損壞而放過它,繼續不遺餘力地捶打它的身體,沒多久,金屬葉子上便布滿了坑坑窪窪的痕跡。
而屋中的兩人,隻能靜靜站在無風無雨的安全地帶,束手無措地看著這一幕。
金屬饒是如此,那些即將成熟的馬鈴薯,又該如此逃過這樣惡劣的天氣?
正在這時,風雨驟然撲麵而來,甚至有飛起的冰石頭砸到晏崇腳邊。
他大驚,立即驚詫地看過去,原來是溫默爾將艙門打開了。
看溫默爾試探向前的樣子,居然是想衝到冰雹裏去。晏崇見狀立即拽住他的手腕,大聲嗬道:“你不要命了!”
與平時冷肅的模樣不同,此時的他格外生氣,其語氣也嚴厲,怒氣掩蓋了短暫驚掠的焦急,差一點,這個人就會被冰雹砸傷,那一瞬間,心髒為此揪了起來。
此時的溫默爾已經顧不得了,眼瞳泛紅,身體一味使勁向前,拚了命想要掙脫晏崇,像是變了一個人。
這個看似纖弱的身體,在此時此刻竟然爆發了驚人的巨大力量,晏崇差點拉不住他。
並且在掙紮拉扯中,晏崇不小心踩到一塊冰粒子,險些腳底打滑讓溫默爾跑出去。
一時間他的暴脾氣湧上心頭,徹底失去耐心,張開手臂,索性將溫默爾禁錮在臂膀之中。
忽略此時晏崇充滿怒意與無奈的表情,這種從後方錮住溫默爾身體的姿勢,看起來仿佛擁抱一般。
“你要是再動一下,我就……殺了你。”他幾乎貼著溫默爾的頭皮,惡狠狠地說。
此話是真是假呢?無人知曉,不過晏崇已經暗下決定,如果身前的人再掙紮一下,他便將人打暈!
短暫的沉默之後,一道抽泣聲伴著“乒乒乓乓”的冰雹聲傳來,可見哭聲不小。
“我不動……可是它們……都在……哭啊!”溫默爾淚流滿臉,淚水宛如雨滴,滴落在晏崇的手臂上,溫熱的,卻很快被屋外的風雨吹涼了。
“難道我隻能在這裏……眼睜睜看著它們被冰雹打死嗎?……它們在呼救……求我救救它們……”
“晏崇,你放開我吧……”
在他的哭腔中,晏崇覺得心間顫抖了一下。
按理說,依照晏崇培養鍛煉下屬的方式,他應該放開溫默爾,讓他走出去闖一闖。
哪怕他會頭破血流,哪怕他會因此丟掉半條命。
然而過了許久,又或者僅有幾分鍾,晏崇依然靜默地站著,手臂未曾鬆開半分。
額間的碎發投下一片晦暗的陰影,看不清他的情緒。
沉默片刻,隻聽晏崇輕輕歎口氣,輕聲道:“它們總會死去的。長大,被人吃掉,這是自然規律……我們不是本就打算收割它們嗎?”
晏崇安慰人的方式永遠那麼獨特。
“不是的。”溫默爾聞言搖搖頭,喃喃道,“這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耳側柔軟的頭發掃過晏崇的下巴,有點兒癢,他輕輕偏過頭。
“我知道不一樣,可是……”晏崇深吸一口氣,鼻息間湧入些許雨後玫瑰的香氣。
似乎氣味蕩住了他的心魂,他鬼使神差地低語著:“你在乎它們,擔心它們。可是……你知道嗎,我也會擔心你。”
“……小默,我很擔心你。”
想到你受傷的可憐樣子,我就覺得心髒被揪住一樣。
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