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營已分,最忌諱的就是首鼠兩端態度不明。
齊儔其人本事平平,讓他怨憎總好過與裴季狸對立。
回到慈寧宮,宋韞瞧見裴季狸突兀地抱著隻肥碩的黃狸等在門口。
“裴卿又來請平安脈?”宋韞伸出手去,撥弄貓兒支棱著的雙耳和長須,狸貓偏頭衝他齜牙。
貓和人一樣不好惹。
裴季狸順勢將黃狸送進他手裏。
“不必。娘娘脈象康健。往後臣會少來,娘娘下次見臣,大約是一月之後。”
懷裏沉甸甸的,宋韞低頭和晶瑩的貓眼四目相對。
看來今日表現得不錯,裴季狸放心了,下次再來就是宣布他“身懷有孕”的大喜。
但若是他不來,誰來保護自己?今日,宋韞可是結結實實地得罪了齊儔。
宋韞一手攬著貓兒,一手從其頭頂至尾巴順毛,抬頭看向裴季狸:“這一個月裴卿真的不來了?哀家怕是要不適應了。”
臉上敷粉越發襯出唇色紅豔,說出的話柔弱可憐。裴季狸斂眸,“禦馬監春來采買項目眾多,還有司禮監雜事也要處置。臣分/身乏術,不能常來,但娘娘不必擔心。”
裴季狸目光落在宋韞懷裏探頭喵嗚的黃狸,“這就是最好的保障。”
“這?”宋韞托著貓下巴端詳好一陣,“靠這隻貓兒?罷了,裴卿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哀家怎麼看,還是裴卿穩妥。”
貓兒仰頭衝著宋韞喵嗚不斷。裴季狸道了聲:“怎會?”走了。
如果宋韞沒看錯,他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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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先帝的法事還在進行,雖然被太傅稱讚伉儷情深,宋韞對置自己於尷尬處境的齊胤實在悲切不起來,好在他也算會演,哭了一場回來,皇後又勸他節哀。
宋韞剛駁了齊儔尊親的意願,蘇明珠卻渾不在意的樣子,問宋韞上次送的雪蛤有沒有用,又送了一堆珍貴補品。
“這夫妻倆,一個冷臉一個熱臉,阿韞你一定要小心。”鐵牛用銀針挨個檢驗了皇後送禮,銀針絲毫不變。
鐵牛又撿出幾塊糕點伸到黃狸麵前,狸貓偏頭不吃,鐵牛覺得畜類嗅覺靈敏說不定是聞出了什麼,頓時來了精神,把糕點戳到貓鼻子上,餅渣蹭得毛發胡須上都是,黃狸也沒伸舌頭舔毛,隻是瞪了鐵牛幾眼,然後騰出爪子扒拉幾下。
宋韞按住鐵牛,指尖撥去貓兒胡須上掛著的殘渣,手指差點被咬,好在宋韞及時收手。
“別試了,皇後是太傅親外甥女,今日太傅剛在朝堂上支持我,就算皇後要對我下手,也不會在此時,用這樣脫不了幹係的法子。”宋韞把貓拎著後頸從桌案上提下來。
四爪剛一沾地,大胖貓又躥起來。
鐵牛伸手去打,“沒規矩!不準上桌!”
黃狸雖胖,但很靈活,鐵牛打不著,宋韞說既然是裴季狸送的,寵著點也沒事,鐵牛也就懶得管了。
從闕州帶來的宮鬥本子還沒看完,宋韞讀詩集時,鐵牛就坐在旁邊看話本。
黃狸在兩人之間踱步,然後在鐵牛旁邊蹲下了。
“咦……”鐵牛看了一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把書倒扣,“阿韞,我是不是買到假書了?”
“怎麼了?是印刷有錯版嗎?”宋韞抬頭,黃狸用爪子把書扒到自己跟前,翻著書頁,煞有介事地在“看書”。
鐵牛搖頭,“我跟書攤老板說的,要宅鬥宮鬥,這本書一開頭男主角就獨寵女主角一人,說的話膩歪死了,壓根看不下去。”
宋韞笑:“難怪以前那麼多好郎君,姐姐都看不上,原來是他們太專一了。可他們也不算油嘴滑舌,姐姐再考慮考慮吧?”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哪裏信得。”鐵牛小臉一紅,睡覺去了。
夜深了,沒了鐵牛說話,宮殿裏重回壓抑肅穆。
到底是先帝喪期,宋韞在慈寧宮都能聽見安華殿誦經的聲音。
黃狸翻完了書,豎著耳朵安靜地聽誦經聲。
宋韞想,養這隻小東西也不錯,會看書會聽經的貓可不常見,就當解悶了。
挑食不算什麼問題,反正養得起,就是太過霸道。
白天要爬桌,晚上要上床。
“知不知道,你待的地方是皇帝的位子。”宋韞夜裏睡不著,支著頭和貓四目相對。
“喵……”黃狸沒了白日的桀驁,睜著圓潤的眼珠,抖著須子湊向宋韞。
宋韞偏頭躲開,拍了下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