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清把手機揣回口袋,麵色凝重地往前走,這邊兒是幾家餐館的背麵,水泥地上灘了幾對地溝油汙漬。
他腳忽然停了。
前麵有人。
一群人結伴往這邊走,有的拎著鋼筋條,為首那個正是前幾天討債被祁灼一通電話送進句子的大哥。
這個人晃悠的範圍很廣,邵清知道他姓李。
李哥嘴角有幾道被撓的血溜子,他狠狠一揩,嘟囔道:“狗逼婆娘……”
剛罵完,抬眼就看見邵清站在對麵,他嘴角狠狠一抽,眼神倏地凶狠起來。
看這架勢,用指甲都能想出來是剛被王慧霞帶人給打出來。
沒有挑釁的話,李哥低聲罵個髒字就拎著鋼筋逼近。見老大動了,剩餘的一齊跑過來。
邵清原地懵了半秒。
如果現在扭頭跑路,後背來不及護,大概率還是會被攔下來。
一個矮胖的衝在最前麵,李哥其次,人還沒到拳頭先揮起來一半。
邵清矮身躲開的時候在想怎麼辦。
鬧大了,之後一個月就消停不了了。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
他兩下掀開最前麵那個矮胖的,胖子失去重心往後倒去,李哥煩躁地側身躲開。
這時候邵清已經被幾個人圍住了,他隻能用餘光瞄著躲開一根劈來的鋼筋,金屬條砸在牆上,碎磚粉末飛濺。
身上其他地方挨了幾下,他一時感覺不到在哪。
邵清的眼神漠然又有幾分狠厲,看準李哥躲閃的一瞬,扣住他的頭往旁邊的磚牆上磕。
那顆頭靠近牆的毫秒間,李哥眼眶瞪得滾圓,剛反應過來要躲。
嗵。
用的力氣之大好像手裏扣的不是人頭而是個物件。
李哥眼神呆滯地晃了晃,額角滲出血來,馬上淌到了臉側。
邵清往他腹部踹一腳,後者倒下去,被旁邊的人架住了。
其他幾個人還在拳腳齊用地攻擊著,邵清後腦挨了一下,往前趔趄,耳膜嗡地一響,所有聲音都像隔了層東西。
應該是拳頭掄的,如果是鋼筋那他現在不可能還清醒著。
快結束了,邵清以一敵這麼多經驗豐富的地痞自然不可能,他能想到的唯一速戰速決的辦法,隻有這個了。
一個女的忽然喊:“李軍強!”
這一嗓子喚醒其他幾個,他們馬上七手八腳扶住李哥,後者顯然站都站不穩了,被使勁兒甩了一下頭,不受控製地幹嘔著,口水順著下唇往外滴。
邵清應該這個時候立馬跑走,但剛才後腦勺那下顯然不輕,暈眩感和疼痛讓他跑不起來。一時間好像地麵在猛轉。
操。
他無聲地罵個髒字。
“□□崽子的……”有人罵一聲,不知從哪掏出來的匕首,猛地刺過來。
刀尖近在咫尺,邵清瞳孔一縮,往後閃一步的同時褪下一邊書包肩帶,把包甩到身前擋住這一刀。
噗的一聲悶響,刀刺進布料繼而刺穿厚實的紙頁,並沒有把包紮了對穿。
書多也有好處。
邵清擰眉用力撐了一下牆,踉蹌著往前另一個岔路口跑,後麵有人追。
“別他媽追了!看看老李來!”另外的人吼道,把窮追不舍的幾個給吼了回來。
“我,操!”
“操你媽送醫院啊!”
邵清隻顧跑,哪怕知道後麵已經沒人追了,他還是一路飛奔出了小路,拐進一處相對人多的健身園附近。
他背靠牆壁,低頭大口捯著氣,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
渾身都疼,具體說不上是哪裏,唯一感受明確的是後脖頸上鈍痛。
那拳應該是砸偏了,要不按照人的正常結構,腦袋挨這麼一下不可能還有力氣跑。
偶爾有遛彎的人路過,無視他徑直往前走,有個小孩好奇地指著這邊,被母親嚴厲地一拽胳膊。
又過了老半天,那種混沌感才削減下去,邵清把快滑到鼻尖的眼鏡推正,摸了摸脖子後麵,手掌上隻有零星的血跡。
很幸運了。
邵清把拉鏈拉到頭,立起的領子擋住脖子,他在衣擺上胡亂抓了幾下抹掉血跡。
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有祁灼的消息。屏幕上的字有點重影。
-幹什麼去了?
邵清眯著眼點了點屏幕,猶豫一下,把“上廁所”仨字一個一個刪掉。
這個理由時效性太短。
-圖書館寫作業
-你怎麼這麼喜歡圖書館
-非得挑運動會寫?
-嗯
-一會兒我跑步不來看嗎
對麵發來一張照片,祁灼套著賽跑專用的亮橙色背心,用鼻孔指著鏡頭呲牙咧嘴地比個勝利手勢,後麵還有幾個嬉皮笑臉搶鏡的。
邵清看了片刻,把照片保存了,打字:不來了,加油
-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