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九)雨夜荒村(1 / 2)

“孫小禾是誰?”

“小禾啊,無父無母的,那就是個野丫頭,村裏人都說,她命硬,刑克親友,近之不祥。”

就在餘娘子給孟姚解釋時,小石頭突然氣鼓鼓地打斷了她:“不準阿娘你這麼說我的朋友。”

餘娘子頓了下。

小孩兒從未這般大聲凶過她的。

小石頭認真地盯著她道:“我也沒有阿耶,隻是幸運的,比小禾多了阿娘。”

村裏小孩兒欺負他,罵他是個沒有阿耶的野仔時,隻有孫小禾敢站出來,拿起石頭,砸向壞孩子,並尖牙利嘴的反罵回去。他與小禾既是朋友,他也當維護朋友。

被小孩兒這麼盯著,餘娘子愣了下,尤其聽到小孩兒說出的話後,餘娘子忍不住的,眼眶微紅,無論是當寡婦,還是當寡婦的孩子,這日子總歸是過得不夠快活的。

村裏頭都是慣愛道人長短的,孫小禾被傳為不詳,多少顧及著這層,她才不讓倆小孩來往的。她家小石頭本就沒了耶耶的撐腰,若是再跟小禾玩得好,定是閑話一籮筐的往她家搬。

這麼些年來,她一個年輕寡婦,帶著孩子過活,之所以能平靜度日,無非就是,不招事,不惹事,謹小慎微地隨著大流。縱使如此,也免不了被無形地欺壓一二。

她總是想著,若小石頭能與村中大小孩子交好,往後長大了,便是天然情誼,遇事了,總歸多個幫襯的,卻忘了,大人言行,難免被孩子模仿。或許,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小石頭便被欺負了,隻是小孩兒自來體貼她的為難,從不回家說與她聽罷了。

餘娘子揉了揉小孩兒的發頂,眼神裏滿是溫柔。

她語帶歉意:“是阿娘不好,阿娘不該這麼說你的朋友。”

安撫好小孩兒,餘娘子繼續對著孟姚說道:“小禾,她爺娘都是外姓,約莫著,十年前來到的餘家村,在此安了家,孫家娘子生小禾時,產後大出血,人沒了。”

“孫父悲傷過度,勉強拉扯著小禾,待她兩三歲時,便也去了。小禾成了孤兒,鄉裏鄉鄰的,縱有道她克親的人家,可也有那可憐她的人家。”

“若說要白養個沒血緣的孩子,誰家都不樂意,可輪流著,三五不時照看一下,東家給口飯吃,西家給件舊衣,那還是沒問題的。小禾便靠著鄰裏接濟長大了。”

“再後來,遇到個心善的娘子,不在意這些,正式接納收養了她。可沒過多久,這位娘子也沒了,小禾自此愈發孤僻,村裏尋常總是看不見她身影。”

孟姚便問:“那小禾現住哪裏呢?”

餘娘子搖了搖頭,“不知,自打她收養人出事了,她便總是躲著鄉鄰們,也不知是否當真相信了那村中流言。”

“便有鄉鄰見著她,略想關照一二,她也總是拒絕。偶有善意饋贈,她也會悄悄給退了回,不與接受。估摸著,當真是不想再跟鄉鄰們扯上任何關係了。”

不知內情者,這般聽著,便誤以為是小禾信了那些傳她刑克六親的流言,因著不想拖累鄉鄰,便不再往來。

小石頭很是積極踴躍地道:“我知道,我知道小禾在哪裏。”

孫小禾是個很有主見的小娘子,小石頭喜歡同她玩在一起,可前些時日,這對好朋友因著一些事,吵了嘴,鬧了絕交。

小石頭悶在家裏,氣過頭後,便開始忐忑,到底沒能忍住,在前日傍晚偷溜了出去,他找到了小禾,率先道了歉。小禾臭著臉,並不想搭理他,全靠他腆著臉,跟在小禾身後,磨得小禾快不耐煩了,這才勉強接受了他的求和。可她很快趕了他回家,言道是村裏不甚安生,讓他趁著天黑前回去,莫要讓家裏人擔憂。

因而,他很想去見見小禾,她總是孤單的流浪著,他也很擔心這位唯一的朋友。聽見要找小禾,他眼珠子轉了轉,立馬便自薦了。

孟姚微微蹲身,平視著他,商量著道:“那小石頭可以帶我們去找一下小禾嗎?”

小石頭高興地點點頭,可答應下來後,他歪了歪腦袋,想了想,又道:“不過,小禾要是不想見你們,你們做大人的,不可以勉強她哦。”

……

隨著小石頭的指引,四人來到一處廢宅。

然而孟姚的注意力,並未落在此地,反倒是被不遠處,那座曾遭遇大火的焦黑荒宅所吸引了。

餘娘子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以為她是在好奇那棟荒宅,稍頓了頓,然後說道:“那處便是我曾說過的那位傘匠的家了。”

“遭了火災後,便廢棄了,連帶著,周圍的幾棟屋宅,覺著那火燒得古怪,因著害怕,也都從這塊搬走了,倒是留下了小片廢宅,小禾偶爾會來此處棲身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