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京都西門外旌旗獵獵作響,城門口站了一群身著甲胄的士兵,猶如九月遍地怒放的金菊,蓬勃衝天,好不熱鬧。走近一看,原來是朝廷在此為西征軍隊踐行。
因元豐帝身體抱恙,踐行一事交由寧遠王墨清澤代勞。
墨清澤立於百官之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朗聲道,“祝元帥此行馬到功成,本王在此靜候佳音了,待到班師回朝日,本王再與諸位將士痛飲百杯,大賞三軍。”
身為元帥的澹台瑾和作為監軍的墨清涯也都痛快地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澹台瑜雖然不喜墨清澤,但看他今日無過分之舉,也勉為其難地給了他好臉色,飲下了踐行酒。
百官踐行儀式已完畢,人群開始流動。前來送行的親屬正抓緊最後的時間與將士們話別。
適才站在寧遠王身後的墨清湛墨清泊蕭羽三人同樣趁著現在走到澹台瑜幾人麵前,神色滿是對遠行者的擔憂。
墨清湛先開口,抱拳道,“話不多說,你們保重。”又轉而望向墨清涯說,“按理說阿瑾為三軍統帥,連你也得聽他的,但是他年齡還小,六弟,三人中你年紀最大,他們兩人,我就托付給你了。”
這幾年他們三位皇子接觸甚多,說不上有多親厚,但也算是兄友弟恭,是以如今他們之間可以這般說話。
墨清涯自是領命。
墨清湛正經不過幾瞬,又朗聲道,“父皇也不知聽信了誰的進言,論領兵打仗,有我在前頭,還用得著派你們去……”
蕭羽打斷了他的話,“殿下慎言。”當眾議論天子行事,實非明智之舉。
澹台瑜聽見墨清湛所說,打趣道,“都是封王要大婚的人了,還沒個正形呢。我看信陽王妃該早點過門管管你才是。”三皇子墨清湛前不久剛封了信陽王,訂在來年三月大婚。
“算了,看在你即將出行的份上,我不與你一般見識。”墨清湛撇撇嘴,“早去早回,等你們回來喝喜酒。”
墨清泊昨日與澹台瑜已說了許多,今日就隻向他們二人道了珍重,叮囑了數句,“邊境險象環生,不可默守陳規,不可大意輕敵。還有阿瑜一個女子,勞煩你倆多加照顧。”
澹台瑾道,“那是自然。”我的阿姐我自會保護。
墨清涯亦是點頭。
出征在即,他倆也沒有細想,深究墨清泊此話的言外之意。
蕭羽向六皇子道了珍重,轉而對澹台瑜澹台瑾道,“府上一切有我照顧一二,世伯伯母那兒你倆也無需擔心,有我在,自會好好解釋。”
他倆由衷地道謝,“勞煩兄長了。”
幾人紛紛上馬,拽著韁繩,準備出發。
澹台瑜正準備鑽進馬車,見墨清泊走到她的跟前道,“方才忘記說,已有焦尾琴的音訊,待你凱旋時,想必我已尋到它為你撫琴接風。”
“好,一言為定。”澹台瑜方才飲酒時一眼就看到了他腰帶上係的香囊,又聽了他的話心裏高興,笑靨如花,語氣也輕快起來。
五萬大軍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向西北出發了。
山一程水一程,前往西北的路上豈止是可憐無數山。
澹台瑜一路上坐著馬車,坐得無趣時就換上馬匹騎行一段路程,就這樣乘車騎馬換過幾次後,曆經十餘天,三軍終是到達了西北駐地。
離邊城還有五裏地時,前頭開路的先鋒隊派人回稟說西北駐軍接到信正在前方恭候他們的到來。
果不其然,還沒走一段路澹台瑜就看見了有一支隊伍列隊候在前頭。見他們一行漸近,隊伍中的將士高舉手中□□,上下揮動著,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聲響。
“西北邊軍恭迎大元帥……”
“西北邊軍恭迎大元帥……”
一聲聲震耳欲聾,響徹雲霄,驚起黃沙滿天。
幾聲過後,打頭的將領下馬疾步走到澹台瑜所乘的馬車麵前,單膝跪地,揚聲道,“末將何子琮給特使請安。”
隊伍中又是一陣山呼海嘯般的聲響:“給特使請安。”
澹台瑜從馬車中探身,朗聲道,“眾將士辛苦,不必多禮。”
等何子琮起身,她這才注意到,來人三十出頭,神情堅毅,臉上寫滿了邊境風霜。
何子琮對上澹台瑜的目光,炯炯有神的雙眼裏滿是慈愛,道,“少主您一路奔波,屬下們已為您備好下榻之處,您可以早點歇著了。”
澹台瑜注意到他喚自己為少主,便知道他是因父親的關係,對自己格外優待,連對六皇子與澹台瑾的問安都越了過去,好在他二人不會往心裏去。稱呼是有不妥,她還是受下了,沒有在此刻糾正,隻道,“有勞。”
說罷何子琮便轉身上馬扯過韁繩在前帶路。
到了駐地大營,澹台瑾帶來的五萬兵馬便一同駐紮在此,隻他們三人及幾位將領共十餘人在何子琮的帶領下去見了西北駐軍將領。
軍帳外早立著人在候著他們。眼見他們一行人過來,紛紛抱拳稽首,“卑職給特使大人、鎮北大元帥、六皇子殿下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