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也不知道該答什麼。他看著這些七嘴八舌的話一串一串滑了過去,速度不多時也慢了點,一人先是試探性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下麵也陸陸續續接了一串。
“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
“還好麼?”
……
他那種拿捏不定而又有些不安的思緒在這並沒有什麼指向而熱切的氛圍中倒又定了下來,“沒事。”這自然太過淡漠了。又道,“計劃一些事。”
見他沒有細說的意思便也沒有追問,話題沒多久也轉向了其他。
林深看著將軍,將軍歪著腦袋也打量他,他笑著招了招手,將軍歡快的衝過來在他膝蓋上亂蹭。他撣了撣站起來,撈著皺巴巴的褲腿塞在腰間,跳了幾步去開了燈。
陰天黑的早,不過是五六點屋裏已經快看不清了。
林深又瞅了眼外麵蓋著的烏雲,目光轉回來時見鏡中的人穿得鬆鬆垮垮的,實在不成樣子,他便不由自主抻了抻,這才意識到睡衣再抻又能平整到哪裏去。
他知道自己這還是慌的。
慌歸慌,那一步已經邁開了,他會認真走下去。
這一想,反倒是停下來仔仔細細打量著自己。
他有好些年不敢看鏡中的自己,他怕看到那些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跡時會想起那段不想再去回憶的日子。可也不是他不去想就不在的,於是畏懼也就又少了,或許也在被時間打磨得越來越薄。
眉頭習慣性會蹙起來,細看眉間就有點不算深刻的川字紋,乍瞧著頗有分嚴肅的模樣。
之前想著把這習慣改了,才知道習慣是越小越難改,真大得讓人察覺了反而變動容易。他不算特別在意自己的相貌,隻這無從忽視,一切似乎就在篤定和不確定中搖擺著。想著該全然真實,轉念一想又思量著那種直白怕是又難讓人喜歡上。
眼底是有笑意的,不那麼明顯。
他禁不住看著鏡中的自己笑了起來,怕是真明白了那句為悅己者容。
誰不想給喜歡的人看到更好看的自己呢?
淺薄便淺薄。
胡思亂想著天空終於炸了一聲雷,他不覺應聲昂了頭,神色篤定,這才像是平日裏的自己。
慌什麼呢?
他問自己。
慌的也並不是畏懼程曦會嫌棄,她不會。
慌的也並不是他承諾出的無法做到,他不會。
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可慌的?
他給自己鼓了氣。
門開了,程曦有他家的鑰匙。
他順勢坐下一旁的椅子上穿戴妥當,程曦站在門邊看他,鬢角有些濕,可見雨不小。
他轉身拆了條幹淨的毛巾,走去給她擦了,“沒打傘?”
“風大。”程曦想起來自己放在門外的傘和一些菜,“這兩天你別出去。要什麼我給你送來。”
“好。”他擦拭的動作有些笨拙,稍有些沙的聲音就在耳邊應了。
“排骨賣完了。明天白天再去看看。”程曦邊往外拿著東西邊邊交代著,“這些都是能存兩天的。盡量少出門。”
濕漉漉到有些涼的天氣裏因這熟悉的關切變得暖洋洋的。
林深把她預備洗菜的手抓了過來,“先不忙。喝了。”指了指一邊剛泡好的薑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