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刺的猝不及防,旋即鬆開了莫玉觫,麵色陰沉,明知故問,“你就是落刹斯撿到的人寵?”
見對麵之人不答,男人回望了一眼手背上的鮮血,抬到唇邊,舔舐幹淨。
莫玉觫轉過身來,望見對方的森森白齒,還殘留著斑斑血跡,隻覺脊背發涼。
他已大致猜到了男人的身份,譏諷道:“閣下可是阿蘇羅王,漠國頭子?”
阿蘇羅陰笑一聲,“你倒是好眼力,不愧是禍害了落刹斯的人。”
禍害?莫玉觫握緊了骨扇,對這個詞分外別扭,不待他反駁,又聽到對方陰惻惻的嗓音傳來,“本想去找你,既然正巧遇上了,那便受死吧!”阿蘇羅言語未盡,便出拳狠厲,猛然朝他揮出。
莫玉觫抬扇格擋,硬接下對方一拳,隻覺力道滾滾,欲要將他掀翻,他扭轉扇勢,猛地側身後仰,骨扇順著拳力的方向,借力翻身躍起,重擊對方的後頸,飄然落在了阿蘇羅的身後。
阿蘇羅來不及收住拳風,直直錘在了莫玉觫身後的巷壁上,“嘭”的一聲,擊的石屑翻飛。
“沒有功力,還能這麼快。”阿蘇羅冷哼一聲,轉動了幾下脖頸,哢嚓作響,“看來,今日非殺你不可了!”說著,已經迅疾回身,拔出了腰間的長刀,再起攻勢。
莫玉觫剛要提扇回擊,忽覺頭暈眼花,姑母之前對他下的毒藥,還沒來得及解開,此時發作,真是要命。
眼見阿蘇羅的鋼刀已經抵上胸膛,他來不及躲了。
當阿蘇羅將要刺穿他時,對方的手指猛然顫抖,“咣當”一聲,鬆開了刀柄,身軀倏忽栽倒在地。
此間,從阿蘇羅背後的牆頭上,躍下了一名女子。
來人風姿綽約,額前有幾縷華發,碎碎搖蕩,亦不能掩蓋天成媚骨。
“奴家名喚霜夫人。”她甩了甩手中未撒盡的藥粉,淡淡道。
注意到對方竟帶了些南國口音,莫玉觫方要詢問,一開口,卻吐出一口黑血。
“你中毒了?”霜夫人蹙眉道。
“沒事,隻是族中長輩……開的玩笑罷了。”莫玉觫信手抹去唇邊的血跡,一臉淡然。
“哪個長輩會拿後生的性命開玩笑?你為對方找理由開脫,也不想好再說。”霜夫人說破了他,“來,我幫你看看,既是毒,早早解了才好。”
莫玉觫倒是不急,繼續剛才想問的,“冒昧問一句,您可是南國人?”
霜夫人聞言一怔,旋即答道:“正是,奴家是湘陵人氏。”
他心下微驚,竟能在異域逢鄉人,倒是莫名的親切。
心中忽有一念閃過,對方莫非同他一樣,也是……他不好開口,而霜夫人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在一旁說著,“我與公子遭遇相仿,我是阿蘇羅的人寵。”頓了一下,隨後湊到莫玉觫的耳畔,壓低了嗓音,“我是出不去了,不過,你應該是有機會的。”
“您這是何意?”他疑惑不解。
霜夫人不答,隻示意他先離開此地。
二人行至一處深巷停下,霜夫人遂向他透露說:“兩月後是阿蘇羅的壽辰,近來宮中會有人出外采辦,落刹斯負責護衛,你可以想個由頭跟去,出了修羅宮,動手也方便些。”
聞見對方竟是要幫自己,他心下狐疑,“您為何出不去?”
“我被阿蘇羅下了情蠱,若離他超過百裏,便會爛心而死。”
聞言,莫玉觫先是一驚,隨後神色緩和,“在下不才,剛好善解蠱毒。”
他念及自己走後,許會牽累對方,遂說要帶她一起離開。
見對方應允,他聲氣卻低了下去,“隻是……我現下沒有藥材,不知您能否想想辦法?”
霜夫人瞧了他一番,展顏一笑,“我看公子不僅缺藥材,還缺衣裳?”
他難為情地點了點頭,“麻煩您了。”
霜夫人先帶他去衣物庫,領了一件外袍,給他穿上後,又腳不沾地,行了小半個時辰,最終在藥材庫的門前停下。
“修羅宮的藥材都屯在這兒了,你若是需要,可隨意拿取。就算在此地調製解藥,也很安全。”霜夫人邊領他進去,邊說著。
他不動聲色地掃視了四周,果然沒有人煙,十分僻靜。
但也未免太過古怪,“這畢竟是藥材庫,當真沒人來抓藥?”
“平日裏的用藥都是去藥房,領那已經煉好的,這兒都是些原藥材,不會有人來。況且,這藥材庫平日由我打理,除了阿蘇羅,是不允許其他人隨便進出的。”
“他能來,豈不是更危險?”
“他不通藥理,從未來過,你小心點就是了。”霜夫人交代完,準備離開時,又被莫玉觫叫住,“阿蘇羅醒來之後,我們要如何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