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刹斯本就白得駭人的臉頰,此間經過這番驚嚇,更是幾近透明,就連發青的血管也清晰可見。
望見屋內情狀,莫玉觫亦是目瞪口呆,來不及多言,隻上前幫忙去捉那些到處穿行的蠍子。
若是他巫炁還在,這些蠍群不過是頃刻之間的事情。可如今,他也隻能躬身屈膝地一隻隻抓起來。
他使喚蠍子在行,可捉蠍子還是頭一回,一不小心手指就被蟄了一口,落刹斯見狀,忙上前用內力幫他逼出毒刺,雖是如此,他也痛得微皺眉頭,沒想到被蠍子蟄到,竟如此疼!
“捉尾巴。”落刹斯說完,又投入到蠍群的浪潮裏去。
由於屋內擺設眾多,無數蠍子東躲西藏,二人便跟著滿屋子裏上躥下跳,還不時地碰翻藥櫃,傳來一片嘩啦聲響,藥材滿天飛,蠍子滿地爬……
藥櫃層層疊疊,互相遮擋著,若是不小心,他還會跟落刹斯來個磕腦門,不僅頭疼,還尷尬。
折騰了半宿,才盡數追回。
莫玉觫全憑人力追逐,已經累得癱軟在地,此間氣息微喘,哭笑不得,“這就是你說的好東西?”
“本想好好交給你,沒想到,出了點意外。”她垂下頭來,仿若犯了錯的野狼,耷拉下威風凜凜的耳朵。
莫玉觫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眉眼含笑,“倒真是別開生麵,你是如何想到的?”
落刹斯看到他竟然笑了,歡喜地握住他的手,“因為之前遇到你的時候,我看見……”
還未待她說完,莫玉觫已將手迅疾地抽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竟然下意識間做了摸頭的動作。
落刹斯瞧見他的反應後,又拉回他的手,“剛剛是不是被蟄疼了,我看看。”她攤開對方的手掌,仔細端詳著,隻是有些許紅腫,並無大礙。
莫玉觫正欲再抽回手,方才注意到,對方有好幾根手指都變得異常腫大,有幾處還流出來膿血。
他驚得反過手來,拉著落刹斯的手腕,去到藥案前,邊走邊說:“這是什麼時候弄的?這麼嚴重。”
“剛開始不會抓的時候,不礙事……”
莫玉觫幫她刮去毒刺,又用清水衝洗幹淨,上了藥,包紮好。
“的確不礙事,你倒是走運,捉到的隻是些普通蠍子,否則小命就沒了。”
落刹斯目光呆滯,“那之前,你身上的那個,是不普通的蠍子?”
“那是當然,不然帶在身上幹嘛?”莫玉觫隨口說著。
“對不起,我當時見它趴在你臉上,以為它要害你,所以就,就殺了……”她說著,喉間竟有些哽咽,“後來整理你的衣物,又看到了閃靈蛇,方才反應過來,他們應該是你飼養的,想來你應該很喜歡這種,所以就想抓很多補給你,雖然沒有你原先的好看……”
聽到對方一本正經的解釋,莫玉觫哭笑不得。望著她愣了少許,才溫和回應,“都已經過去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不用自責。隻是,不要再捉了,我並不喜歡……”
“真的嗎?”落刹斯問他時,眼眸有難得一見的光彩,隨後垂首,低聲細語,“其實我也不喜歡……”
“當然。”莫玉觫認真答完,聽到她的小聲嘀咕,竟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你應該不是擔心赤蠍害我,而是因為自己怕吧?”
“才不是,我要是怕,還能給你捉這麼多回來?”落刹斯別過頭去。
莫玉觫心中“咯噔”一下,兀自想著,是啊……她明明是怕的,還能給我捉這麼多回來。
對方用一群毒蠍,登時緊緊齧住了他深埋內心的柔軟。他好久都沒有這般真切地感到,有人純粹的,不帶絲毫雜念的對他。
雖然對方不知善意為何物,僅懷揣著一份無暇的願望——隻為他開心,便用熾熱的荒唐,博得了他誠摯一笑。
望著眼前人,他的思緒紛亂起來。
待莫玉觫冷靜下來,遂起了試探落刹斯的心思,“你之前說的話可還作數?”
“什麼?”落刹斯疑惑地望著他,不明所以。
“就是……”莫玉觫頓了頓,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但這白來的空子,不鑽白不鑽,遂一口氣不喘,連聲道:“就是隻要我不哭你什麼都答應我的那句。”
落刹斯當即恍然,點頭回應。
莫玉觫頓覺心頭鹿撞,正欲說話,忽聽得對方又補了一句,“可剛才是藥粉作祟,不算。”
他啞然一陣,總不能嚎啕大哭,耍無賴吧。麵子已經丟的夠多了,不能再退讓了。隻好不抱希望地詢問她,“既然都給我捉蠍了,那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可以。”落刹斯答應的倒是爽快。
莫玉觫立刻來了精神,“那把解藥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