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半廢紙,可以換一對木簪。
這些廢紙對讀書人來講,就如同雞肋。
扔了可惜,留了占地。
木簪雖便宜,卻是寒門學子的首選,算著能省下一百文錢。
可他們愛麵子,這事兒需要人帶頭。
葉存山臨時決定的,沒請人裏外配合,就隻能說刻字的簪子有限,前麵拿廢紙換木簪的人,是換的梅蘭竹菊簪,後頭來的,就是純素簪。
書生們愛搞這些雅致玩意兒,別的同窗都梅蘭竹菊了,他也不能差吧?
到後麵還有人湊半刀紙,要葉存山給刻小字。
手裏簪子清空,他當天回碼頭,租了間小倉庫碎紙泡水,比雲程教的,多了一個洗墨的步驟。
他在家試過,洗墨是可行的,為了紙質,他也不嫌累。
隔天隻晾曬一早,都沒有幹透,他就收了抱去另一邊的集市“低價買紙”,說紙過了水,家裏少爺不愛用,他撿了拿出來賣個酒錢。
紙張精貴,壓壓價格,總有人樂意買,才擺出去,就立刻賣完。
這次拿了錢,他隻收購廢紙,再去書齋買了三本書,就上船返程回蔚縣。
在船上,他就碎紙泡水洗墨再泡水,回來後借了同窗家的院子抄紙晾曬。
“紙其實都沒有幹,才晾出來,我就烤了兩張沒幹透的去書院那邊。”
這也是他的一點私心,杜先生照顧他們這些農門學子,他也與大家多年同窗之誼,能得個便宜,還是會優先考慮熟悉的人,便沒去找碼頭商人。
這批紙很多,同窗們想要也吃不下。
還憂心這便宜紙今天不買,以後每每想起都會心疼遺憾。
杜先生聽說後就出錢都接下了,讓葉存山等紙幹了,就送到書院去。
往後學生們要便宜紙,就從書院裏買。
他問雲程:“你對這事怎麼看?”
雲程沒想法。
他覺得葉存山在給他挖坑,回答不好要鬧矛盾的。
可他這個肯為別人著想的善心,也是雲程最喜歡的一點。
雲程摟著他脖子蹭了蹭,“你是一家之主,當然聽你的啦。”
一家之主很會破壞氣氛,揉歪了雲程腦後的丸子頭,嗓音裏壓著笑意,還有少年人的頑劣,“我不在,你是不是連頭發都沒得洗?”
雲程光速從他腿上爬下去,留了一句“你好煩啊!”就奪門而出。
身後還能聽見葉存山不加掩飾的笑。
雲程回頭看一眼,心裏憋著羞惱,可不知道為什麼,還跟著也笑了聲。
不正常。
說他煩吧,雲程還不放心他。
去找劉雲拿了今早做的鹹菜雞蛋餡餅,在鐵鍋外麵架著烤熱,就拿去給葉存山,讓他吃了補覺。
但雲程回來時,葉存山已經睡著了,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是累極了。
雲程沒叫醒他,輕手輕腳出去了,才恍然想起來一個問題。
葉存山怎麼在他房間裏睡覺?
餡餅熱好了,葉存山睡著了不能吃,他們三個就分了。
葉延還關心這次走商順不順利,雲程也挑揀著講。
兄弟間也隔著一層,怕以後因此積怨,賺了多少錢他沒講。
要說也等著葉存山自己說。
葉延也不好奇這個,“不知他這次有沒有在府城買書回來。”
這個是買了的,“他說買了五本呢。”
葉延笑了,“等他醒了,我找他借來看看。”
葉存山這一覺睡得沉,直到傍晚時,葉旺祖過來換班,他才將將醒。
雲程看他揉眼睛,神色少有的懵然,還笑他,“你一覺睡醒,天都黑了,那你晚上還睡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