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窗外不遠處的別墅大門口傳來汽車的聲音,似乎有訪客到來。
過了一會兒,臥室門外傭人在敲門。
“先生,鴻月集團的裴總來了。”傭人在門外輕聲道,“他說路過附近,特意來看望您。”
安久原本耷拉的耳朵忽的直挺挺的豎了起來,他騰的站起身,轉身走到陽台上一臉戒備的望向不遠處的大門。
安久的反常盡數落在嚴墨清眼中,他沒有立刻質問,隻是輕聲道:“你是爬牆進來的,先在這裏避一下。”
嚴墨清有很多年沒見過裴鑰了,在他病倒前常年在亞聯盟北方生物基地做研究,偶爾回家時會聽到父親念叨幾句,因為嚴家一直在試圖修複和裴鑰的關係,所以他對裴鑰的情況常有耳聞,幾年前就知道他做生意很有頭腦,行事比alpha還果敢狠絕,如今地位自更不必說。
照顧裴鑰的傭人都清楚裴鑰和嚴家的恩怨,所以放裴鑰進來時都很忐忑,嚴墨清顯得很平靜,他將死的消息不是秘密,他知道如果裴鑰要報複不會等到現在。
嚴墨清在書房約見裴鑰,這棟別墅是他病倒後住進的地方,書房沒多少擺設,偌大的窗戶映著窗外的陰雨,更顯得整間房空曠冷清。
傭人推著嚴墨清進來時,裴鑰已背站在窗口等待,一隻手安靜的插在西褲,黑色襯衫的袖口折卷,露出手臂精悍的肌肉,他轉過頭,鋒利深刻的側臉如窗外的天一般陰沉。
嚴墨清有一瞬的恍神,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裴鑰,那個哭泣著,苦苦哀求自己不要殺他的瘦弱男孩。
其實那時候他也是聽了男孩的話,才知道父母要用這個無辜beta孩子的命來救自己命,隻因為這孩子是他們在全世界範圍內找到的,唯一的適合作為他心髒移植的配體。
在alpha占據資源權利主導地位的世界,如果犧牲一個泛善可陳的beta,就可以拯救一個亞聯盟cx係精英alpha的命,沒人會拒絕這種仿佛上天恩賜的選擇,即便嚴墨清覺得自己父母還算是仁慈正義的,在那個時候他依然沒辦法勸說自己父母放棄這種選擇。
一晃那麼多年過去,看著當年單薄無助的男孩如今羽翼豐滿,嚴墨清隻覺得時間對誰都是公平的。
“看你的狀態,這興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裴鑰麵無表情的看著輪椅上的嚴墨清,隻比他記憶那個清雋儒雅的樣子虛弱了一些。
他厭嚴家但沒有怨過嚴墨清,他也能清醒的將嚴河夫婦和嚴墨清分開看待,雖然恩怨的源頭在嚴墨清身上,但他當年能活下來也是因為有嚴墨清的幫助。
眼前病弱的嚴墨清甚至讓他對嚴河夫婦僅剩的那丁點厭惡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嚴墨清淡淡的笑了下:“我想你來這裏,總不至於是單純想見我最後一麵。”
裴鑰靠著窗台,目光陰沉:“我開門見山,半年前多前,我被一個長有貓形態的omega襲擊,差點丟了命。”
嚴墨清棕色的瞳仁不可察的緊縮,他這近一年裏醒來的時間極少,就算清醒也隻是關心身邊人,對外界發生的事幾無可知,但裴鑰口中的貓形態omega他想不到第二個人。
“八年前的新生物基因融合試驗記得嗎,這項目的負責人是你。”裴鑰看著嚴墨清愈發凝重的麵色,沉聲道,“當年你們預備試驗的動物基因中就有貓,我想知道實驗體是誰?”
嚴墨清垂眸看著灰色的地板,淡淡道:“我是後任的負責人,當我了解這個項目時是極力反對的,直到它終止我也沒有參與過一場試驗,所以你說的我不清楚。”
“我知道你是後任負責人,可前負責人是你的戀人栗忻,他是亞聯盟第一位omega生物學家,主導了整個項目。”裴鑰看著嚴墨清平和的臉色逐漸分崩,繼續道,“聽說他偷偷在自己身上試驗,最後不幸身亡,而他為自己融合的就是貓的基因”
“你到底想說什麼?”嚴墨清終於打斷,痛苦的記憶令他呼吸微促,整張臉霎時更加慘白,“栗忻已經不在了,你想說是他襲擊了你嗎?”
“當然不,當年貓的基因樣種有兩份,已知的實驗數據中隻用了一份,另一份用在誰的身上並還融合成功了,其中不可能沒有你嚴博士的功勞。”
嚴墨清當年是亞聯盟生物學研究成就最高的人,如此複雜的實驗能夠成功,裴鑰無法不懷疑嚴墨清,他走近嚴墨清,狹目微眯,“這些年他能隱藏的那麼深,一定有你的庇護吧,從你心病複發後,他就在赫城接二連三的出現,甚至還盯上我,你覺得為什麼?”
嚴墨清沒有說話,答案昭然若揭,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在懷疑什麼。
“不過”
話鋒陡然一轉,裴鑰冷笑了一聲。
“如果不是他上一次襲擊我還在半年前,否我真要懷疑他是為你盯上了”
裴鑰用食指抵了抵自己左胸口,低冷道:“我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