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第9章(3 / 3)

她努力地吃飯,尤其是紅棗豬肝之類的,人活著首先得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等杏兒的傷好些了,她打算著還是要帶杏兒搬出去,到時候自己是可以給陸小姐當藥引子,但絕非是拿自己的健康與命去拚。

這一日,書月托陸家的丫鬟悄悄地出去買了些紙錢,因為到了她姨娘的祭日。

她找了個陸家荒廢的舊院子,小心地在火盆裏把紙錢點燃,低聲道:“娘,不知道爹到了那邊是不是也遇到您了?女兒還是希望,您下輩子莫要再遇見他,您可以遇上旁的更好的人,過上更好的日子。原本女兒還想為您報仇,可如今盧家上下都死於大火,女兒竟不知道還要如何報仇了。”

紙錢燃起來的火星亂飛,嗆得她眼淚直流。

“女兒這一生,與您一樣,皆是痛苦與後悔,但女兒不會放棄,仍舊會好好地走下去,會報答杏兒的忠心與愛護。娘,您收到女兒給您送的紙錢了嗎?”

破敗的院子裏,處處都是淒清,瘦弱的女孩兒蹲在火盆跟前低聲講話,旁邊一株老樹開滿了嫩黃色的梅花。

風吹得人很冷,而晏杭席上喝多了酒,借口休息一番出來走走,不自覺地被梅香引到此處。

他背著手,穿一身月白色竹紋錦服,袖口綴著雲紋銀線,挺拔而瀟灑,雖然在軍中曆練八年,但這月白色卻給他平添一絲溫潤,加上他那張臉生得極好,眉目似畫,鬢若刀裁,神色轉換間,讓人品得出不同氣質的賞心悅目。

若是在旁的地方,他瞧見一個女孩兒,無論是丫鬟還是小姐,必定要立即停頓住腳步往回走。

可今日晏杭卻定定地站在廢園子的門口瞧著那女孩兒發間的一枚簪子。

那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枚素銀簪子,可不知道為何,他腦海裏猛地浮現出有人拿一枚素銀簪子在他手心裏寫字。

那人動作溫柔似水,一筆一劃,直寫得他心裏也跟著柔軟起來。

晏杭正自在心裏揣摩,書月忽然就有所感應似的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直嚇得她差點摔跤,立即站了起來,心中慶幸自己出來時戴了麵紗。

可是……即便她戴了麵紗,他就認不出自己了嗎?

時隔九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變化,興許是變化了,最起碼長高了,發髻的式樣也變了,從前聽家裏人說,她聲音也跟從前不一樣了,更別提經曆大火之後,處處更是不同。

書月往後退兩步,垂著頭,她不想跟晏杭再有任何交集,隻希望他識趣地快點離開。

深冬的風很冷,吹到人的臉上,心底也變得宛如冰窟一般。

她在盡力地,離他遠一點,這樣也就不會難受了吧。

可晏杭此時酒醉,又自覺盯著個女孩兒看了一會有些唐突,便隨意地開口問了句:“你是什麼人,怎的在陸家擅自燒這種紙錢?你可知道這是十分忌諱的事情?”

書月垂著頭,思索片刻,聲音有些低沉:“我乃陸家的遠親,喪夫之後來了此地,近日不便外出,又恰逢親人祭日,便在此燒了些紙錢。此處是陸家廢棄的園子,陸家待下人十分溫和,是允許下人來這裏燒紙錢祭奠的。”

喪夫?晏杭微微皺眉,而後便覺得眼前的人講話聲音雖然低沉,可那語調,以及與京城這邊的人不太一樣的溫軟口音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時也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裏聽過。

他覺得自己應該離去的,但不知道是此時有些醉酒還是怎麼了,脫口問了下一句:“你是哪裏人?陸家的表親大多也都在京城,我倒是不曾聽鶯嵐提過有什麼外地的親戚。”

鶯嵐?那是他的妻子吧,那樣漂亮溫柔的一個女孩兒,從前她隔著觀花橋見他們約會,他扶著陸鶯嵐,給陸鶯嵐打傘,湖中荷花美得令人心醉,而那一刻的心痛書月無法忘記。

她抬頭,麵紗遮擋著臉,隻剩一雙眼與他對視,聲音平靜至極,卻還是可以感覺得到心底似刀割一樣。

“我乃陽城盧氏。”

晏杭一頓,對上了她那雙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