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吼在一旁安靜的聽訓。
程宴平還從未見趙吼有過這麼聽話的時候呢,就算是當著鎮長的麵,他也會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對著這個婆婆卻是一副言聽計從的模樣。
老婆婆又掰著手指絮叨了起來。
“咱們鎮上的許媒婆給你說了好幾個姑娘,那可都是知根知底的好人家的姑娘,可你連人家姑娘麵都不肯見,就直接給拒絕了。還有隔壁鎮上的韓婆子,也巴巴的來了幾趟,說是有姑娘相中你穩重踏實,你也是一口就把人回絕了”
趙吼也不分辨,認真的聽著。
老婆婆又說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裏的目的,她從放在腳邊的竹籃子抓出了一把“青菜”。
“這是我一早去菜地裏摘的,嫩著呢,你中午炒著吃。”
又彎腰在竹籃子翻來翻去,抓了好幾把長條的“青豆”。
趙吼道了謝,又去廚房拿了幾個雞蛋作為回禮,恭敬的將老婆婆送出了門外。
老婆婆年紀雖大可身子骨還算硬朗,走起路來倒是一點不比年輕人慢,走了一段又道:“小吼啊,秧苗這幾天就差不多了,你把水田關上水,給耙一耙,差不多就可以插秧了。”
趙吼遠遠的答道:“知道了,謝謝婆婆。”
回到院子的時候,見程宴平蹲在地上,拿著“青菜”放在鼻端聞了聞,又拿著長條“青豆”仔細觀摩著,他走了過去,在小馬紮上坐下,熟練的剝起了“青豆”。
“沒見過?”
程宴平見剝開厚厚的皮之後,是一顆一顆指甲蓋大小的青綠色果肉,好奇的不得了,“這是什麼啊?”
趙吼依舊沉著臉。
“那些翠綠色的是豌豆尖,這些叫做蠶豆。現在這個時候的蠶豆還嫩,可以炒著吃,也可以蒸著吃,等養上一段時間之後等蠶豆老了,收回來曬幹後可以做成蠶豆醬,也可以做成炸蠶豆。”
程宴平如聞天書,他捏著一顆蠶豆看了又看,從不曾知曉這麼小小的東西竟也有那麼多吃法和用途呢。
這些是他看了多少書都不曾讀到過的,獨屬於生活的智慧。
他巴巴的望著趙吼,還想聽他再細說說。
誰知趙吼卻起身回了屋,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木質的針線盒。他將針拿了出來,又穿了線,然後將剝下的蠶豆一顆一顆穿了起來。
程宴平看的格外的新奇,主動接下來穿蠶豆的活。
待穿好之後,他還戴在脖子上試了一下,跟大和尚身前掛的佛珠似的。
“師傅,將蠶豆穿成這樣做什麼?”
趁著程宴平穿蠶豆的空檔,趙吼將剩下的那一小半蠶豆又剝了外皮,蠶豆米則放在盆中。
聽了程宴平的問話,他故作神秘道:“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程宴平倒也不著急,跟著他去了廚房,自來熟的坐下燒火。
趙吼從米缸裏舀了米,淘了兩遍後下鍋,放入適量的水,蓋上鍋蓋前將程宴平穿好的蠶豆串也一道放進了飯鍋裏。
程宴平向來聰明,有了第一次的燒火經驗,這一次燒起來就更得心應手了,隻是兩個鍋洞一起燒,難免有些手忙腳亂。
趙吼從櫥櫃了拿了三個雞蛋,打入碗中攪勻,等油熱後倒入鍋中,少傾雞蛋便成形了,他隨手將蠶豆米倒進鍋裏,翻炒了起來,快起鍋的時候撒了些鹽。
豌豆尖很嫩,下鍋即熟。
菜很快就好了,一碟蠶豆米炒雞蛋,雞蛋色澤金黃,蠶豆米顏色青綠。一碟清炒豌豆尖,顏色翠綠泛著油光,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程宴平覺得自己要是在龍門鎮待上個一年半載隻怕會變成個大胖子的。
因為這裏的飯菜都那麼的好吃。
晌午時分才吃了蒿子粑粑,這會子又吃午飯了。
眼瞅著飯就要熟了,程宴平忙要撤掉鍋洞裏的火,可趙吼卻道:“火先不要撤。”
程宴平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是照做了。
高高興興的洗了手,便去堂屋吃飯了。
吃完飯,程宴平自告奮勇要洗碗,趙吼雖仍心存疑慮,可是作為師傅,若是一直不讓徒弟上手自己操作,隻怕這個徒弟一輩子也出不了師吧。
索性也就抱著左不過一兩個碗而已,也不值多少錢,摔了便摔了的心理便同意由程宴平去洗碗。
程宴平天資聰穎,見過趙吼洗過一次,便都記住了。
趙吼飯後都有小憩的習慣,正眯著眼睛養神呢,身旁卻傳來程宴平無比興奮的聲音。
“師傅,你剛才跟婆婆說的秧苗是什麼?可以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