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紗帳層層疊疊,映得滿室的迷離旖旎。

金鴨香爐裏燃著的動人合歡花香,伴著徐徐而來的清風,將曖昧吹散在每一個角落。

明媚光束在燥熱的空氣中起起伏伏,與五彩珠簾一起,終將那曖昧與迷離構造出了世上最動人的溫柔處。

顧颯隻覺身子輕飄飄地,不由自主跌落其中,並且越陷越深。

他昏昏沉沉,身子燥熱無比,一時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

不,他慢慢地認出來了,此情此景,太過熟悉,是與她初遇初識的百花樓裏的她的閨房。

是夢回前世了嗎?罷了,夢裏不識愁滋味,而今獨走艱難,尋她更是茫茫然沒有方向,索性就偷得浮生半日閑,做做夢,起碼夢裏還有她,以及她給予的溫柔鄉。

他跌跌撞撞似喝醉了一般,一頭撞在那紗帳上,這一撞使他微微低了頭,卻瞥見了落了一地的男子與女子衣物,自進門而起,一直通向紗帳深處。

“太放浪了。”顧颯癡笑著,不過轉念一想,不對,自己此刻是在夢中,他這是在笑自己呀,那落地的男人衣物,可不就是他的官服嘛。

“假模假樣的如玉公子,麵上清冷禁欲,可私下裏,床幃上,卻又是這幅饕餮模樣,也隻有他的甜心兒能受得了吧。”顧颯自己嘲笑著自己,卻忽而聽得一陣細細碎碎女子穿行的聲音,以及一陣淡淡的女兒香。

“顧哥哥,你來啦?”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從紗帳後傳來,清脆,歡快,是情人相見時難以抑製的喜悅。

“甜心兒我的甜心兒是的,是我,你在哪裏?”

顧颯心頭突突,連忙應答,明知是夢中夢,卻又沉耽著不願醒來,直接墜入其中,如癡如醉。他想見她,太想了,日日夜夜,坐立行走,無論何時何地都有她的影子。

年少識得相思味,才起相思,便陷相思。

“來了就來追我呀。”夢中心水又笑著與他說了他一句,語氣軟糯,亦如兩人初墜愛河時一般,帶著小兒女的赤誠,對著他撒嬌。

那時候的愛情,真的是純粹極了,隻是喜歡,隻有眷念,恨不得朝朝暮

暮,長長久久,日夜廝守,永不分離。

“好,我這就來,你等我。”顧颯迫不及待,以手去摸紗帳後的人,誰知卻一手摸了個空,他著急,更快一步去尋找,他在紗帳裏穿行,大紅紗帳迷了他的眼,他急得滿頭是汗。

“是,是了,我在等你,情哥哥你快來,你來尋我,找到了我就給你個獎勵,大的,超級超級甜,保管你喜歡的不得了。”

就在他遍尋她而不得時,夢裏女子終於露了臉,果然是他的心水,麵容嬌俏,唇紅齒白,素手卷珠簾,目中含情,半探著身子,在對他微笑,與他招手。

珠簾在明媚光影裏搖曳,流光溢彩,照得滿室旖旎。

顧颯大喜過望,一把拽過珠簾,意圖抓住那如驕陽般明豔的她,誰知她早就識得了他的意圖,一個利索轉身,迅速提裙跑開,而顧颯隻抓住了她臂彎上粉色的攀膊。

他將攀膊放在鼻下聞了聞,淡淡的,香香的,與她頭發絲兒的味道一樣,令他如癡如醉。

是他先追求的他,也是他對她一見傾心,想盡了法子,使盡了手段去接近她,是他先動的心。他的小甜心兒是那樣的單純,隻以為在百花樓無意相遇那次,是她的並蒂荷花肚兜蓋了他的頭,所以才有了後來的所有驚心動魄。

才不是呢?顧颯仰頭歡心笑。他是誰?他是顧颯,戰場上最會誘敵的顧颯。

“哥哥,若是你再追不到我,那獎賞可就沒有了哦。”

他的甜心兒在故意挑釁他,顧颯嘴角上揚勾起弧度,索性立在原地,抿唇閉眼,豎起兩耳,靜聽著身後聲音,準備來個突然襲擊,他太了解自己的這個傻姑娘了,若是等不到他,她便一定會反過來尋他。

她是他的掌中寶,他又何嚐不是她的心頭愛。

果然,沒一會子的工夫,她已經耐不住了,她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隨即帶著點小憤懣地立到了他跟前。

她的腳踩在他腳麵上,而後微微踮起,以手輕觸他滾動的喉結,幽怨怪道:“情哥哥,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可是你為什麼不來尋我?”

小小女子,含嗔帶怨,斥責他後,踹了他一腳,而後

連退兩步,微微側身,以背朝他,似受了很大委屈一般,默默垂淚,也不以手拭去,隻任由淚珠子滑過鼻梁,再經下巴垂落掉地。

顧颯憋笑,悄悄睜眼,伸長了脖頸從身後向她湊近,就在她全然無防時,一把將她抱住,納入懷中,輕咬她最為怕癢癢的耳垂,並以舌尖掃過,他知道她最受不了這個。

果然,如他所料,潮紅慢慢爬上她白皙的麵龐,像是上好胭脂在水中洇散,她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呼吸逐漸紊亂,於是帶著羞憤扭頭,並以拳砸到了他身上。

說是砸拳,其實對顧颯而言,真和撓癢癢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