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隊人馬連番來襲, 顧颯忍不住粗聲罵了一句髒話。

他緊盯著心水,恨不得上前一步, 直接將她狠狠納入懷中,並掏出自己滾燙的心給她看看,讓她瞧清楚他熾熱的心裏隻有她一個。

可是,他又不敢,他怕自己的粗魯會嚇著她。

他一時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好,他嘲笑自己活該,上一世欠自己女人的債,這一世無論如何都得自己受著。

哪怕她虐他,虐得他心肝脾胃腎都疼了,他都得忍了。

一側的心水也不知從心底憋著什麼氣兒, 總覺著心底不太舒坦。

或許是責怪他不分場合那樣親吻於她, 他那樣的舉動, 多少有點輕薄的意思, 又或許是在自己與他插科打諢,極力笑談他的風流過往時,心底不舒服的種子其實便已經種下了。

她知道, 此刻他臉上被她留下的五指紅痕還在, 她不敢再抬頭瞧他, 傷了他, 其實也傷了自己。

她於廣袖長衫下默默握緊了拳頭, 隨後直接扭頭,準備登上前來報信的宮人們給她備好的宮車。

誰知,她腳步剛移一步,她的手腕便被人給握住了,那樣的指力, 那樣的觸感,不肖想便知是他顧颯。

“我隨你進宮。”顧颯不放心道。

雖然她還在與他鬧著別扭,小小的人兒,倔強著臉,目光中泛著水光。

他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他握著她手腕的大掌一點點下移,最終覆在她藏在袖底的拳頭上,他的拇指在她手麵細細摩挲,他發現她在顫抖。

他毫不費力就窺探到了她的緊張,他有些驚喜,有些意外,抬眸看她,想要看穿她的心。

可是

心水一把將他狠狠甩開,使他踉蹌了兩下。

他很聰明,又極其善於攻心,能輕而易舉地猜透她心底在想什麼。

這放在平時,她可能會覺著他膽大心細,厲害得很。

可是現在,她卻是很討厭這樣被他一眼看穿的感覺,好似脫光了站在他麵前一樣。

她冷目對他,“顧將軍年少成名,說的話也果真輕狂,你隨我進宮?進宮做什麼?去幫我?你憑什麼幫我?以何種身份幫我?怎麼幫我?又想要我如何報答你?陪你春宵一度?還是以身相許?”

“你知道的,我不求你回報。”顧颯堅持道,“至於如何幫,竭盡全力,共進同退。”

“你可真自信。”心水站定,以另一隻手抓住他手臂,目光直視著他,一點點將他手臂從她手腕上扒開。”

他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看著她麵上的怒意,他的心軟得不行,不願再與她僵持,隻放柔了聲音道:“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下一次,我一定不會這樣了。”

在軍中,在那麼多人麵前,他是何等驕傲的人,寧王麾下的得力幹將,在軍中他也隻聽令於寧王一人,可是此刻,他卻以一種近乎低聲下氣的口吻在求她。

“心兒,別生我的氣,以後我收斂一點,你說的我都會改,你不願意的,我都不會去做我還會離其他女人遠一點,不再沾惹爛桃花,就算是她們來找我,我也一定會避得遠遠地,我會懂得潔身自好,會懂得避嫌,我保證我的心底除了你再沒有其他人”

“可是,心兒,你不要將我推得遠遠地,也不要再故意說那些話來刺我的心,我心裏的女人,自始至終都隻有你一個”

他說這話時,眼底閃著光,麵色鄭重,是前所未有的真誠。

心水默了默,她將他的話聽進去了,卻是一字不信。

她看了看仍在等她的宮車,再看立在她身前攔住她去路的那雙筆直的雙腿,心下沒來由地起了煩躁,她徑直越過他而去。

“顧將軍,我已不是三歲小兒,會輕信甜言蜜語。這世道,連海誓山盟都不可信,誰還能信你一時的承諾回軍中去罷,好男兒誌在四方,心憂家國那裏才是你的歸宿”心水以背朝他,扔下一句。

心水說罷,快速登上了宮車,侍女們見狀,忙幫她放下車簾。

簾下流蘇搖曳,露出車內人衣衫的一角,駕馬的內侍揮揚起馬鞭,清脆一聲落在馬兒身上。

宮車快速駛離,就在與顧颯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的聲音順著暖風吹進了馬車內。

“你就是我的歸宿。”

烈日當空,心水再無心於感情之事。她知道自己生母淑妃娘娘的性子,此刻怕是除了哭泣抹眼淚外,再想不出半個維護自己的話。

生母淑妃娘娘凡事都喜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是自己吃了虧,也從不會到皇帝爹爹麵前訴半句苦話。

所以,今兒這腰,她要幫她挺著。

皇後娘娘寢宮處,喧聲連連。

心水一路快行,及至她宮門前,恰見阿顏正滿臉焦急地守在那裏,她低喚她一句,“阿顏?”

阿顏眸光一亮,見到是她便連忙趕來。

“什麼情況?”心水問道。

“今兒上午,因著皇後娘娘說暑熱太盛,便邀皇上與淑娘娘一起去乘船遊湖,淑娘娘想著皇後與皇帝獨處,她插在中間不好,本不想去,但無奈皇後堅持,說是遊湖這種事情人多才熱鬧,所以才不得以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