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外, 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城外, 原本緊跟在大軍後麵的顧颯眼瞅著大軍浩浩蕩蕩越行越遠,突然勒馬而停,扭轉馬頭,以雙腳輕觸馬腹,高揚馬鞭,策馬狂奔,一路攀至道路兩旁高然聳立的高坡之上。

那裏視眼開闊,可以借著高勢,一覽遠處的皇城。

隨後他靜坐在馬背上,舉目遠眺皇城方向, 心底是說不出的難受悲傷和不舍。

他恨不得可以策馬直奔皇城, 衝破層層阻礙, 重重宮門, 直接將城內心上之人搶出,帶著她一起去看塞外牛羊,一起去過那無憂無慮的二人日子。

不再管什麼烽火連天, 也不管什麼家國破碎, 隻與她在塞外, 尋一處小院, 種一片桃林, 生一兒一女,過平靜恩愛的日子。

但是,他卻逼迫不得,他雖心急,但總要給她接納他的時間, 他之前就是太心急了,恨不得將滿腔的情絲,滿腹的愛戀,傾數給她。

可是,可能是自己用力過猛,這反而使得她生氣不高興了。

“心水,我愛你,我會盡快回來的,等我。”

顧颯的聲音消融在仍帶著濃濃暑熱的夏風裏,隻可惜,無人回應。

宮內,心水帶著滿滿地鄙夷,以冷淡目光從那原本總喜歡說疼愛她的皇帝爹爹與皇後臉上掃過,原來他和她所說的愛,不過就是嘴上隨口應付的罷了。

“心兒。”生母淑娘娘帶著點哭腔,扭頭回望心水,麵上盡是悔意,“我本以為我委屈求全,可以護得了你的平安,但是好像錯了。可就算是現在意識到,一切也已經晚了。”

“無妨。”

心水抬手拭去她麵上的淚水,目光瞥見她眼底的無奈,生母淑綿綿是個好人,隻可惜太過懦弱。

心水緩緩轉身,視線停落在皇後耳下兩寸處的紅痕上,不得不承認,皇後膚白,所以稍微有些痕跡,都會顯得格外引人注意。

後宮規矩向來很大,一眾人更是喜歡將禮義廉恥掛在嘴邊上,但是此刻,皇後卻故意展出她和皇帝爹爹歡好後留下的痕跡,其用意為何?

為了顯示他們的恩愛?借此來故意示威?

心水凝神,將所有的事情思前想後過了一遍,皇後為何一直針對她和母妃淑嬢嬢?

因為母妃當年差點做了皇後?她與她有著宿怨,現在變著法子的想要找地方發泄?

還是因為她沒有聽皇後的安排,嫁給那傅錚?

亦或是因為心誠遠嫁,她反悔了,所以心有不滿,於是故意找茬兒,以圖自己心裏好受一點?

不,不對,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但是問題出在哪裏?她身上漸漸多起來的貴重首飾從何而來?

心水在心底默默存了疑。

她高揚起頭,安撫罷母妃,轉而繼續以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顧颯不是野男人。”

“他是我心水喜歡的,井且要嫁的人。昨夜我與他已經拜過了天地,井且已經私定終身。我非他不嫁,他非我不娶。”

心水也不知自己為何要這樣說,許是被宮內這一切猙獰、醜陋、齷齪的事情惡心到了,心底厭煩極了。

又許是自己的逆反性子上來了,對皇帝爹爹和皇後失望至極,所以便存了一絲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就算拚盡往後餘生的幸福,也要與他們搏一次臉麵。

“嘭”又是一個青玉茶壺甩了下來,滾熱的茶水濺了心水一身。

“你這孩子,你說什麼話呢?你以後還要不要嫁人?”身前,皇後故作驚詫道,麵上盡是被放大了的不敢置信,那模樣好似心水偷人了一般。

“你你還要不要臉?”皇帝爹爹氣急敗壞,連跺著腳,暴跳如雷,直指著心水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