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乍到, 有點累。
連著月餘的奔波,夜間幾乎沒什好覺睡過, 顧颯的床榻收拾得很幹淨,物如其主,很是清爽。
心水想了想,暗道估摸他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回來。
她咬唇躊躇不定,先看了看他的床榻,再看了看他的案桌,其實……很想躺到他床上去歇息一會兒。
她默默向床榻移動腳步,以指輕觸他被褥,剛想躺下便嗅到了被褥上,與他身上相似的帶著淡淡男人陽剛氣息的味道。
她麵色旋即一紅, 終究不好意思, 最終還是起身選擇在他案桌上趴著閉目養神一會兒。
誰知這一睡, 竟一覺直睡到了後半夜。
說來後半夜裏, 她還是被熱醒過來的。
迷迷糊糊中她隻覺身後燙得很,像是大冬天在被窩裏捂了一個湯婆子般,一陣陣的向她傳來熱氣, 使得她的頭發都被汗水打濕了。
她神思恍惚, 一時分不清自己睡在何方。
周遭黑漆漆的, 隻一抹淺淡月色滲了進來, 但過於稀薄, 那點兒月光在密不透風的大帳裏顯得微乎其微。
心水隻覺渾身僵硬,她下意識伸了伸腿,井徐徐轉身。
可黑暗裏卻傳來一聲低沉沙啞的話語,“心兒,你是想喝水嗎?我去給你倒。”
再然後, 便是窸窸窣窣的起床聲。
心水還沒能回神,他已經取了水來,重新坐回床榻上,她的身側因著他的靠近,被褥稍稍往下沉了沉。
他一手攬過她,一手給她喂水喝,心水呆愣愣在他臂彎處喝了幾口,他瞧著井不滿意,沙啞著聲音繼續道:“這裏風大幹燥,再喝幾口。”
青玉茶盞再度靠近唇邊,心水隻得又飲了兩口,他見狀這才肯鬆了她,轉身將茶盞放下。
如此一折騰,心水睡意徹底褪去,頭腦也跟著愈發清明。
心水稍稍扭頭看了看自己周遭,此刻所睡之處哪裏是案桌啊?這這分明是他的床榻嘛
但自己是何時被他抱過來的?她怎麼竟一點兒都沒感覺到?哎呀她睡得也太沉了吧?
心水羞憤,下意識檢查自己身上的衣衫,幸而裏衣都在,隻是罩在外麵的外衣不見了,不需多想,定是他幫她給脫了。
雖城池俱在,但城牆已被人扒過,那也算失守啊。
心水悲嘁嘁,一把拉過被褥蓋過自己的臉,隨後小心翼翼挪了挪胳膊腿兒,想往床榻邊去一去,好與他隔開些距離。
嗚與他同床共枕,她還做不到。
黑漆漆裏,顧颯轉顧枕在他胳膊上的小小女子,黑直長發散落在他頸邊,一絲一絲飄著清香。
他在她身後靜靜地看著她一點一點地往床邊移,他微微挑眉,嘴角默默勾起,眸中閃過一絲曖昧不明的笑意。
像是獵人守著獵物般,不慌不忙,看著她折騰,卻又心有成竹,知道她逃脫不掉,隻待時機,重新將她捉回。
果然,就在心水感覺差不多了,可以偷偷下床時,他卻是一個大翻身,從背後一把抱住了她,手壓著她胳膊,腿困著她小腳,她竟是一點都動彈不得。
“心兒,不要再動了,你再動兩下,我不保證我還能讓你輕鬆下床,或許也有可能我會讓你連續幾天都下不了”
他這話說得甚是渾蛋。
他灼熱的氣息吞吐在她耳後,她想反駁他。
許是感覺到她即將說話,他更有意在她身後擠了擠,她原本想要出口的話立馬煙消雲散,被嚇得再一動都不敢動。
“兩個人一處,太熱了。”待呼吸稍稍平緩後,心水向他說道,她想要曲線救國,與他隔開些距離。
“那就不蓋被子。”顧颯聞言,瞬間識得她這是在想方設法找理由逃脫,他輕笑回她,隻要她在他身邊,他就什麼都不擔心,隻隨她去鬧騰,他陪著她就是了。
他的輕笑帶著一陣風,拂過心水耳際,他越是淡定從容,她就越發羞臊,她想起前一夜她還沒洗漱,於是又道:“我想去洗一洗。”
“軍中夜間沒有熱水,想要叫水怕是有些難。而且心兒你確定這時候要叫水嗎?”
“大家都知道你在我這裏,這深更半夜叫人送熱水進我的主將營帳,我可不保證明兒軍中之人會怎麼傳,畢竟在京師,在王府後宅,半夜叫熱水的,那都是閨房中行事後用來清理身子的……”
“停,不要再說了。”
他這人向來放肆,說話也大膽,心水連忙轉身,以手擋住他雙唇,不許他再說話,可誰知他竟輕鬆張口,一口含住了她壓在他唇邊的細指。
“你”指尖酥麻,十指連心,心動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