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在黑夜裏顯得分外的明亮。
而她麵上亦因剛剛睡醒,絲毫沒有設防,所以顯得極為清新單純。
可她身上的衣衫,卻因著熟睡無知,兩襟微敞,春光半泄,半躺著的身子如同江南煙雨裏綿延起伏的山巒,半純半欲,卻是更使人沉迷。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以掌心遊離至她腰際,掌下蠢蠢欲動,是難以抑製的渴望。
她腦中頓時打了個激靈,忙將他按住,在黑夜裏與他對峙。
星星之火,一落燎原。
月光幽薄,四下安寧,唯有彼此呼吸交纏的聲音。
夜色靡靡,萬籟俱寂,世間喧囂雜事也皆紛紛遠去,天地之間,好似就剩下了她和他二人,單純的男和女,單純的互相追逐的有情人。
“心兒,我愛你,真的想把心掏出來給你看。”他埋首至她頸邊,在她衣襟處輾轉,似要繼續往下。
“心兒,你要什麼,這天上地下,隻要你開口,無論是什麼我都可以搬到你麵前來,隻要你開心,隻要你快樂。”
他的聲音,從她身前悶悶地傳來。
心水突然想起教導嬤嬤的話,向男人提要求最好的時候便是在床榻上,那時候他的意誌力最為薄弱。
她無心利用他,但長姐一事,確實梗在她的心底,令她不得安心,她想了想,向他說道:“顧颯,我想去瞧一瞧我長姐,也不知如今她過得怎樣?”
顧颯聞言一愣,她的心思他知道,可他著實沒想到她會在這種時候提出來。
那倉央錯是何人?該說他是背信棄義之徒呢?
還是該說他是成大事者,隻是不拘小節,比較貪心,魚和熊掌他均想得到?美人他要,江山他也想要?可哪裏會有這樣的好事。
燕集之地,本就屬於國朝,隻是被他們以無恥的手段搶奪了過去。如今他們不僅不認,反說那本就是他們的國土,是可忍孰不可忍,當年的恥辱曆曆在目,原本他已經將燕集之地奪了回來,可無奈先皇昏庸,以至於到手的勝利又拱手送了回去。
黑夜中,顧颯眸光暗了暗,刀劍無眼,國朝與倉央錯的交手勢必會有,而一旦交手,這其中最難做的或許就是公主心誠了。
兩軍交戰,哪裏顧得上兒女情長?
若真的上了戰場,最終的結果不是倉央錯死,就是國朝滅亡,無論是哪一方勝利,心誠公主都得接受親人離去之痛,縱是心誠公主不愛倉央錯,但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難道真的隻有怨恨嗎?
聽說,倉央錯雖然為人凶狠野蠻,但是對心誠公主卻是極好,視她為掌心嬌,除了征戰一事上沒有對她讓步,其餘小事上,也基本都是聽她的。
為了她,他的大帳裏更是沒有其他妃嬪,他隻她一個女人,縱是心誠公主一直對他冷若冰霜,他卻一直守著她,隻要空閑也都會去陪她,甚至為了她,更著人將她原本未出嫁時的閨房臨摹了下來,在金國皇都也給她造了一座一模一樣的宮殿。
所以,該如何評判這一段強取豪奪的聯姻?後事又該如何?男女情事,誰又能說得清?
顧颯在靜默中沉思半晌,隨後緩緩說道:“還有夏江呢,我觀他行事穩重端方,是個極靠譜的人,有他隨我們去探那倉央錯的底,你莫要擔心。至於見心誠公主,以後有的是機會。”
“可是”心水還想再說,可話音還沒出口,便覺腰間一緊,是他的胳膊攔在了她腰間,她的心一下子再被提起,生怕他再做些什麼。
“睡覺,困了,明日還得早起。”黑漆漆裏,顧颯悶聲說道,井埋首在她頸邊貪婪地深嗅一口。
他青青的胡茬兒輕輕戳在她美人骨上,細細癢癢的,心水下意識想避開,可她剛剛挪動半分,他便也跟著移動半分,如此之下,她竟是絲毫沒有避得了他,直到最後她索性作罷,隻繼續央求道:“可我實在放心不下”
“睡覺”顧颯怕她憂心,故意使出殺手鐧,向她調笑道:“心兒是不是不困?若不困,或許我們可以找點其他事做,反正我有的是體力,隻是不知道心兒你跟不跟得上我”
“你無恥。”與他相處的時間久了,他說話渾話她都能立馬會意,心水聞言麵上大燥,再不理他,隻轉過身去,以背朝他,和衣而睡。
後半夜的覺睡得著實好,沒有做夢,踏實極了。
隻是,迷迷糊糊之間好似被他握住了手腕,他的手溫暖極了,但是許是聽錯了,她好似隱隱聽他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心水很想問他,但無奈實在是太困了,她掙紮了下,最終還是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