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颯被扇得有一點懵, 但隨即很快反應過來,昨夜想讓她暖和一點, 故而將衣物全給她的事情。

夜間他被凍醒好幾次,後背簡直要凍僵了。北地極寒,雖還未至深冬,卻早已經是深雪覆枝頭,寒風凋萬物。

清晨的寒風帶著化雪的冷冽,使他禁不住打了個顫抖,他撫了撫額,這才發現自己竟也染上了風寒,頭腦昏沉,極為難受。

燕集之地地勢險要, 後日倉央錯將會率領部下圍攻燕集之地, 以此圖謀之後的攻擊國朝, 所以守護燕集之地便成了重中之重。

這風寒來得可真不巧, 偏偏這時候有。

顧颯閉目醒了醒神,屋外寒風呼嘯,屋內也沒甚暖氣, 裏裏外外都冷極了。

他伸手拉過心水手腕, 女子力小, 他很容易便將她困到了自己懷中, 並以下頷輕蹭她額頭, 於晨光中與她廝磨。

心水見他不僅不解釋,反而又以親昵之狀與她歡好,她心下憤懣,又舉拳錘他。

她的額頭已不再如昨夜那般滾燙,應是已經退燒了。想及此, 顧颯的心思也放鬆了許多。

隻要她無礙,其他萬事都不是問題。

“顧颯,你還是不是男人?”心水極力抗拒著他的擁抱道。

對於昨夜自己發燒之事,她並不知曉,他胳膊有力,困著她,使她完全無法動彈,這令她很不開心。

顧颯聞言輕笑,一壁幫她掖了掖被角,一壁將身子往她身邊湊了湊,並在她耳邊揶揄,“我是不是男人,心兒你還不清楚?”

他說罷,更故意蹭了蹭她,心水察覺到異樣,臉色瞬間變得通紅,抬指掐上他胳膊,低低一句:“顧颯,你就是個十足十的兵痞子。”

“那也是心兒調教的好。”顧颯見她麵色憤憤雙目緊瞪的羞怒模樣,幾欲想笑,他一手按住她亂動的胳膊,一手撫上她嬌羞可愛的麵龐,眼中盡是憐惜與不舍。

清晨裏她的眸心閃亮,長發更是一圈又一圈地纏繞於他胸前與手臂之上,那細細碎碎的溫柔觸感使他流連不忍離去。

但隨即,一聲嘹亮的號角聲響破天際,是大軍整軍待發的時候到了。

而這意味著,縱使他不願,但國難當頭,他也不得不離開,奔赴戰場。

這是習武練兵之人的本職,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不能避免。

他埋首至她發間並深嗅一口,雙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將雜亂無章的它們理好順於她身後,隨即又戀戀不舍地將她摟於懷中。

剛剛的那一聲號角聲,心水也聽到了,她察覺到他情緒裏的不舍,淡淡的離愁別緒蕩漾在稀薄的晨光裏。

戰場無情,刀劍無眼,上了戰場誰也想不到後麵會發生什麼,生與死,通常就在一瞬之間。

心水猛然想起夢中將軍義無反顧奔赴火場的情形,心口卻是忽而一痛,原本抓著他兩肋的雙手也禁不住狠狠握了一下。

她微微歎了口氣,沒想到她避了這麼多年的夢中之事,到底成為了現實,雖然她不確定夢中之人是不是眼前的顧颯,但那揪著心的疼痛卻如此刻一般,分毫未少。

聽聞他的歎息,顧颯心下卻是一喜,她竟也在擔心他?

這一發現讓他喜出望外,他默默垂首,窺到她眸中的擔憂,於是又忍不住心動,更將她往懷中按了按,並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心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娶你。”

“去吧。”

大帳外的腳步聲時不時傳來,心水雖心有擔憂,但對於長姐的掛念又讓她有了一絲絲期盼,她盼望著顧颯能贏,希望他能幫她將心誠帶回來。

“記著我曾經許下的諾言,你將我長姐平安帶回之時,便是我嫁給你之日。你放心,我雖動機不純,但隻要嫁給了你,必一心一意和你好好過日子。”

她的心思,他又豈能不知曉?

他於心底深吸了一口氣,點頭應下,斂去笑容,狠了狠心,一把將她鬆開,果斷起身,取過衣服披至身上。

因著他披衣動作而帶來的一股寒風,使得心水下意識眯了眯眼,男人挺拔的身姿,寬闊的後脊以及筆直的雙腿,無一處不是恰到好處,帥至極點。

曆經了磨煉,原先的青澀已然褪去,如今的他一身陽剛硬朗的男人氣息。

心水目光從他身上匆匆瞥過,隨即移開,更拉過被子,使自己蒙頭在其中,不再直視他。

顧颯聽著身後聲響,帶著一絲詫異回眸,看了看被中人,又垂眸看了看自己微敞的還沒來得及係帶的衣衫,嘴角也跟著勾了勾,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號角聲又一次響起,他迅速穿戴完畢,隨後又回身看了看仍舊將頭蒙在被褥中的人,嘴角笑意更深。

因著不舍,便又想與她溫存,哪怕片刻都歡喜。

他轉身回立到床榻邊,著力將被褥拉下一角,被褥中的人受驚,看都不看,連忙緊閉眼睛,更往床榻裏躲了躲,並嗬斥他道:“顧颯,你以後換衣要到屏風後麵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