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拂過, 寒氣逼人,心水慵懶抬指, 再次攏了攏衣服,目光散散地落在顧颯身上。
他在她的掃視下,越發覺得難堪和尷尬。
“客官,您想好了嗎?要我如何伺候您?您在上?還是我在上?還是……”心水懶懶伸手,細細觀摩自己的手指,“我的指法也不錯……上一世也不是沒試過……那滋味兒,您應該深有體會……”
她話說得放肆隨意,人跟著也輕輕笑著,驀然抬眸看他,長發盡染風情, 淩亂散漫地隨意披在肩上, 笑起來的一瞬間, 讓顧颯立時想起方才看到的漫天煙火。
但熄滅得太快了, 煙火餘燼泛著狼狽的光,明明沒有落在他身上,可卻令他猶如被灼到了一般, 幾欲後退, 再不敢輕易向前。
一口氣嗆在喉嚨裏, 連連咳嗽, 吞不是, 咽也不是,顧颯抬眸看心水一眼,待瞥見她臉上似有若無的笑意時,又如被觸電了一般,連忙倉促地將視線挪開。
“客官若是今兒興趣乏乏, 那我也無法,不是我不盡心盡力,怨隻怨你不太行……”
心水說罷,很誇張地打了個哈欠,她揚手掩唇,視線移向門邊,倚身斜靠到門栓旁。
顧颯恐她又要出去,忙伸出一隻手擋住門栓,隻是展臂動作過急,一不小心落在了心水心口。
心水視線緩緩下移,眉梢上揚,挑眉斜睨他。
手下觸感綿軟,顧颯心下一驚,知伸錯了地方,慌忙將手臂收回,麵色也隨之大紅,窘迫得猶如被蒸熟了的大蝦,更不知該說什麼好。
“原來顧將軍喜歡這樣啊……”心水故意拉長了聲音,“我還以為顧將軍很含蓄,很純情,隻會用狗尾巴草表露心意的,沒承想竟這麼勇猛……那麼我倒要請示顧將軍了,我們還要繼續嗎?”
她語態輕挑,說話時甚至揪著他衣襟湊到了他身前,他在她麵前,隻覺顏麵掃地,落得節節敗退,最終受不住她的冷嘲熱諷,從她手中拽回衣襟,徑直轉身,開門而出。
燈燭隨風晃了晃,屋內重複安靜,心水看了看空蕩蕩的屋子,慢慢地心也跟著外麵的大雪變得又冷又硬。
上一世,也有這樣的大雪天,那時候她獨自守在將軍府子矜苑裏等他,天寒地凍,屋子裏一點暖氣兒都沒有,她無奈去求守門的侍衛,請他們去幫她求顧老夫人給點碳火。
守門的侍衛冷笑看她,麵上雖答應了,但是腳步卻不肯挪動一分。她再三央求,他們卻隻是一拖再拖。
無奈之下,她隻能在院中不停地跳來跳去,以此希望能得點暖氣兒,可是天下著雪,起初她還能跳熱乎起來,隻是一旦停下來,熱汗吹著冷風,便又立即化作了更冷的寒氣。
如此之下,她反感染了風寒,連番咳嗽,連日不起。
後來還是其中的一個侍衛實在看不下去,偷偷給她塞了兩副藥來,並和她說道:“姑娘天姿國色,出去了定會過得很好,為何要在將軍府裏和今上最寵愛的昭陽公主作對?昭陽公主是何人?今上的掌上明珠,她下令不許人給你碳火,縱是別人有心憐你,也無人敢踏出這一步啊……”
“昭陽公主有令,不許任何人靠近你,更不許任何人給你碳火和禦寒的冬衣,雖然這是將軍府,雖然她還沒嫁過來,但是她說的話,誰又有膽去反駁她……姑娘,明眼人都知道她容不下你,而且顧將軍他……他也不在乎你……”
是啊,若想在將軍府能安身立命,沒有顧颯的撐腰,她豈能過得下去?
“宋昭陽。”心水呢喃,腦海裏瞬間閃過一個身影。
那人與宋昭陽容貌無三,瞧她的眼神也與宋昭陽一樣,恨她,怨她,恨不得如餓狼猛虎般來撕碎她。
“那個人……”心水呢喃,手指懶散輕叩桌麵,“宋昭陽……冷梨霜……”
心水眸光漸冷,忽而想起上一世離世前突然狂奔的馬車,馬兒受驚,攀上城樓,直接跳下……然後宋昭陽的笑臉在城門口一閃而過,那是勝利者的笑容。
所以,是她……
……
翌日,天空放晴。
陽光照進屋子,心水特意化了很亮的梅花妝。
她深吸一口氣,寒風入喉,整個人立時清爽了許多,一夜過去,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上一世她為了他委曲求全,受盡委屈,這一世她不屑,也不願,而那些欠她的,也必須還回來。
心水想起許隱娘,上一世她是她的母親,隻可惜兩人關係一直不好,後來為了顧颯,兩人甚至鬧掰了。
她記得清楚,她隨顧颯進將軍府那日,許隱娘哭著對她說:“死丫頭,我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可是你偏要。你既出了我這百花樓的門,以後就休想再回來了,你在你的將軍府裏吃香的喝辣的,休要再和我們聯絡,我們至此一刀兩斷,我沒你這個女兒,你也沒有我這樣身份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