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水語調上揚, 聲音清麗,聽不出一絲不悅。
顧颯垂眸, 落在眼底的盡是她的身影,身姿妖嬈,明眸皓齒,唇紅齒白,嫵媚撩人,像一隻他無法追逐到的盛開的蝴蝶。
顧颯壓了壓嗓子,麵上無一絲笑容。
心水想起其實上一世裏,他也一直是個不苟言笑的清肅公子,年少成名,身份清貴, 為人持重, 心思深沉, 麵上看起來無欲無求, 不合群,不從眾。
因此也虜獲了京中無數少女的心,她們都想嫁給他, 成為他的將軍夫人, 那時候將軍夫人的位置可是個香餑餑。
心水突然嗤笑一聲, 想起上一世裏有次將軍府裏擺流水席, 彼時他還在宮裏尚未回府, 她靜坐在流水席最不起眼也是最偏僻的地方默默吃東西,無人識得她,她也懶得與人周旋,隻靜聽周遭人議論他。
“顧將軍那般偉岸厲害,上了戰場能以一敵百, 這樣的男兒臂膀一定有力極了,若是被他抱一抱,簡直要幸福死了。”
“咦,瞧你那春心蕩漾的樣子,要是與他春風一度,豈不是要神魂顛倒?”
“是啊,隻是我們是沒這個福氣了,昭陽公主的那個醋勁兒太厲害了,聽說踩那個小妾踩得死死地,顧將軍的腹肌,我們是沒辦法摸到了。”
眼前一時茫然,過往點點滴滴,縱是隔了兩世,直到如今每每想起仍是止不住會感到心酸。
心水默默收回視線,微眨眼睛使眼前的水霧散去,而後重新恢複了笑顏,“顧將軍,您嚇走了我的金主,您可要負責的,您要賠償我。”
女子嬌滴滴,撒著嬌,抱著怨,引來無數驚羨的目光。
“怎麼賠?”
顧颯壓低了聲音問道,同時微側身子,淩厲的目光掃過長廊另外一側,不怒自威。
原本有人想要上樓的,可一顧及他的視線,均默默往後退了退,不敢再上前來。
心水看著這一切,撇了撇嘴,腳步往外挪了挪,意欲下樓,她可不想與他耽擱。
顧颯瞧著她不睬他,心下著急,上前一步,利索阻住了她的去路。他欺身向前,高大的身影壓迫下來,將她籠在他身影中。
“你說怎麼賠,都聽你的。”他又說道。
心水微微後仰,使自己從他釋放的壓迫感中抽身出來,悠然甩袖,語調又恢複了散漫,“罷了,你這人無趣得很,我也對你的腹肌,臂膀,長腿”
心水以視線在他身上來回掃視一遍,回轉身子,與他擦肩而過,徑直下樓。
“我對你毫無興趣”心水道。
“真如此?”顧颯聲音冷得像廊簷下的冰淩。
眼瞅著她要離去,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手腕。他力氣使得極大,心水猝不及防,猛地跌進了他懷中。
“顧颯,你算什麼將軍,你與土匪流寇強盜有什麼區別?”心水反應過來,心下又惱又怒,連帶著因方才想起上一世被人議論宋昭陽踩她一事而起的怒意,一同化為了拳打腳踢,直往顧颯身上砸去。
她的力氣不大,可因為身上餘毒未解,且昨日又受了她那一刀,所以此刻她的拳頭落在身上時,他仍是止不住蹙起了眉頭,腳步微微踉蹌,跌靠到了牆上。
但縱是如此,他仍緊緊地抓著她,並在她又一次罵他時,狠狠收臂,胸腔裏悶得厲害,不想解釋太多,隻對著紅唇親了下去。
“你”心水又急又惱,更以大力去捶他,他卻似山倒般,無論她怎麼推,就是不肯鬆了她。
上一世的委屈,這一世的欺瞞,一樁樁一件件都因他而起,卻未得一件圓滿,心水連著打他,他也默默受著。
漸漸地,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心水羞憤,卻又奈何不了他,於是無奈閉眼,滿心裏全是再不要理他。
心水掙脫不了他時,便在想若是他與她在上一世沒有相遇該多好。
沒有相遇,便沒有相識,沒有相識,便不會起相思,更不會有後來的種種
明媚陽光折曬到了眼睫上反照出刺眼的光芒,刺得人心裏酸酸的,更忍不住想要流淚。
一絲鹹味兒在嘴角散開,顧颯心下一驚,連忙睜眼,見到映入眼前的是她的淚流滿麵,心中頓時慌做一團。
“心兒,我知我錯了。”他軟語相求,“你要的,我都給你,要什麼都給你,我的身子,我的性命。”
“我要你性命做什麼?”心水曬然一笑,重新將衣服理好,麵上勾出一絲嘲諷,“沒想到顧將軍這麼喜歡吃白食,無端這樣輕薄人家,真是沒有意思。”
心水攏攏衣服,再不理他,徑自往樓下走去。
顧颯提腳連忙跟上。
心水聽到身後聲響,搖曳著回轉身子,輕笑向他,“怎麼顧將軍?我去打個首飾,扯點布做身豔麗的衣裳您還要跟著啊?”
陽光明媚,她的笑容在陽光的映照下也顯得愈發妖豔,一顰一笑都透著風情,舉止投足也都勾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