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驪手指發緊的將茶杯往前遞了遞,等到他接過去,心亂如麻語速飛快地道:“外麵天色深了,你若是需要的話,我便送你回府,若是不用我可能就得先走了。”

“要。”裴硯禮喝了口水,嗓音沙啞的開口。

這個聲音同前世不同,像是許久未曾說話含了砂礫,冷冷的、帶著濃重戾氣。明驪愣了愣,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裴硯禮眼眸閃爍,下頜微動:“謝謝。”

再次得到他的回答,明驪才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伸手接過他手中的茶杯。看著裏麵幹幹淨淨,視線一瞥掃到虎口側自己染上的唇印,明驪咬了咬唇。

外麵天色已經不早了,明驪也著急回家,她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扶裴硯禮。隻是還沒碰上袖口,就被對方避開,明驪飛快抬眸看向裴硯禮,他沒什麼表情。

心口一驚,手指攥緊茶杯,她低聲道:“我出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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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驪眼下待字閨中,自然不能帶裴硯禮回府。

好在她前世去過淮安王府,命車夫繞著城走了一圈,最後到了王府偏門,明驪避開外人同小廝一起將裴硯禮送回他的院子。

章仁太子一事落幕後,王府裏的奴仆卷了細軟走的走散的散,如今府裏絲毫不見人氣。明驪心中雖然清楚裴硯禮此時狀況不會好到哪裏去,但看見荒涼的內援,心裏仍是不可思議。

他怎會落魄成這般模樣。

小廝扶著裴硯禮坐在榻上,明驪隨手扯了床被褥給他蓋上,指背不經意觸碰到裴硯禮的皮膚,發覺溫度燙得嚇人。

她遲疑片刻,皺眉道:“需要給你請個郎中來嗎?”

裴硯禮將手背壓在被子上,言簡意賅:“不用,今日多謝。”

明驪舔舔嘴角還想再說什麼時,默不作聲的惠然扶住她,緩緩開口:“姑娘,該回府了。”

“那……”明驪看著裴硯禮的慘白病容,臨走前還是沒忍住說了句場麵話:“你如果還需要幫忙的話,就來平遠侯府找我吧,我叫明驪。”

裴硯禮沒看她,隻頓了一瞬後點頭應聲。

明驪原路返回離開王府,又在上馬車前停了下來。

扭頭看向立在馬車旁的車夫,皺眉想了想還是吩咐道:“你待會兒去請個郎中來,給他看看。”

“燒的那麼厲害,可別真死了。”她小聲嘀咕。

車夫低聲應下。

明驪踩著小板凳上馬車前,又回頭凝眸看了車夫一眼,像是會錯意,車夫微微低下頭,車簾擋住視線,將車夫的臉隔了開來。

裴硯禮的出現打亂了明驪的思緒,此時滿腦子都想著有關他的事。

兩月前,章仁太子裴彧之中毒身亡,據說謀害之人就是裴硯禮。跟他多年的小廝與府上管事揭穿後各自拿出證據,武帝勃然大怒,奪了裴硯禮的職位杖刑處置打斷了他的一條腿。

縱然明驪是前世黨爭中的受害者,卻也知曉裴硯禮那兩位皇兄皆非善類,前世若是奪嫡失敗,無論是誰都不會有好的下常

況且眾人皆知裴硯禮與章仁太子裴彧之兄弟情至深,要是沒有他身邊人的那些證據,隻恐怕就連皇帝也不會相信這事情是裴硯禮所為。

陰謀之狠,怕是那人用了與前世對付霍家的相同伎倆對付裴硯禮。

思緒漸隱去,明驪長長吐了口氣。

為裴硯禮請了郎中治病,想必不多日就會痊愈了。若是他還有點良心,日後總得看在這情分上,且不說感恩戴德也應該放他們霍家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