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驪勾了下唇,彎腰看著他:“你難道真的以為我不會有證據嗎?”
說完話,不欲再與他多言。
明驪讓人將車夫綁起來,給他嘴裏塞了帕子,把人關在了後院的柴房裏。
怕他逃脫,就將他手腳全都捆了起來。
她站在門口看著車夫,淡聲道:“那你就好好看看,我能不能讓你那位好主子栽跟頭。”
這會兒時候還早,明驪獨自去了霍原的書房。
剛走到門外,就聽見裏頭傳來霍含枝與霍原的對話聲,明驪腳步頓了頓,本想著明日再來的,但不知怎麼聽到了裴岑遠的名字。
“江州那邊已經再往下壓消息了,我懷疑長陵王那邊在下手。”
霍含枝嗯了聲:“這個事情實在不好辦,裴岑遠現在肯定狗急跳牆,要是能有人在這個時候給他出個主意,恐怕連想都不用想就能直接用上。”
“那你怎麼看?”
“江州那邊到處都是裴岑遠的人,就算我們過去,也沒什麼好處。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裴岑遠自己過去解決這事情,他既然喜歡做人彘,這次就讓他自己給自己來個甕中捉鱉。”
明驪站了會兒,伸出手敲了敲門。
裏麵的聲音戛然而止,霍含枝過來拉開門,看見她微微詫異:“阿驪?你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我有事情跟你們說。”
明驪邁開腿進去,看了眼霍原道:“我在府上抓到了長陵王安排來的眼線。”
聞言,霍含枝眉心一跳:“那個車夫?”
明驪點點頭,將今晚在街頭發生的事情大致說清楚,說到平陽郡主時,她微微停滯,換來的卻是霍原握著她的肩膀上下打量。
“你沒出事吧?”
心頭一暖,明驪低了下頭:“我沒事兒。”
“適才我聽姐姐說,江州那邊長陵王狗急跳牆,那不如咱們給他想個辦法,讓車夫給他傳過去。”
霍原跟霍含枝對視一眼,前者遲疑道:“但眼下車夫已經被發現了不是?他怎麼可能還心甘情願給咱們傳話。”
明驪笑了下:“舅舅,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情。”
“什麼?”
“薑國人,最擅長的易容術。”
她剛說完話,霍含枝有些難言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明驪被這眼神刺傷到,噘噘嘴霎時不滿,底氣不足道:“雖然我沒在薑國長大,但是保護我的玉珣會啊,他前幾日就已經回來了。”
玉珣的存在是霍家人都知道的。
當年他護送明驪回京,霍原感謝不已,但因為他的身份是暗衛,不能大肆宣揚,便隻能私下給了他一座別院,讓他能在京城安個家。
霍原眼前一亮,忽然笑起:“這倒是個好辦法。”
“車夫被我關在了後院的柴房裏,等日後長陵王栽了跟頭,咱們再將車夫暴斃的消息傳出去,以此來的話他也不會知道這是咱們做的戲。”
明驪這番話說的井井有條,聽著的兩個人心裏思量著各自的事情。
看著小姑娘的側臉,霍含枝心中起了疑問,她怎麼會忽然之間懂得這麼多。該不會是跟自己一樣……有了前世的記憶?
“二姐姐?”
明驪的聲音忽然出現在霍含枝耳邊,她驟然回神:“怎麼了?”
“你發什麼呆呢,怎麼不說話。”
霍含枝看著近在咫尺的明驪,沉默片刻低聲道:“我在想事情,再想……要給裴岑遠設一個什麼樣的局才好。”
這方麵就涉及了明驪的盲區。
她沒再多留,又跟霍原說了會兒話就離開了書房。
房內半開的窗戶裏襲來涼風,霍含枝手指在桌麵上扣了扣,忽然問道:“父親,你有沒有覺得,自從跟周家那小子悔婚之後,明驪就變得有些不似從前了。”
霍原思索:“的確是。”
“你恐怕都不知道,先前跟周家還有口頭親事的時候,阿驪來書房找過我一次。跟我說什麼南陽王不是什麼要緊事,最要緊的是呂皇後若有意用長陵王妃的身份來招攬咱們。我當時還覺得奇怪,但是後來沒想到,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除夕之夜呂皇後想讓武帝將霍含枝賜婚給裴岑遠,這事情霍含枝養傷時,多少也聽了些。
她隻當此事並非要緊事,但卻不知這其中還有這些關卡所在。
霍含枝揉了下指尖,收斂了思緒。
抬頭對著霍原道:“咱們得盡早想出辦法來,免得長陵王那邊得不到霍家的消息,日後對安排的假車夫起疑。”
-
過了幾日。
裴硯禮派去的陸三已經著人快馬加鞭送了消息回來,江州那邊的確已經被人將消息壓下來,外麵看著似乎一片歲月靜好,但其實裏頭早已穢亂不堪。
武帝傳召裴岑遠與裴硯禮入宮。
為的便是商議此事。
養心殿內氣氛格外僵硬,武帝手指搭在眉骨上,呼吸粗重起伏:“江州那邊的人是你外祖父推薦過去的,岑遠,你給朕說說應該怎麼辦?”
裴岑遠心口發緊,撩起衣擺跪下:“此事兒臣必定會給父皇一個交代。”
他被這壓抑的氣息逼迫的額角汗珠滾落,低下頭咬牙道:“兒臣心中已經有了解決辦法,望父皇應允,待兒臣成婚後,親自前往江州處理。”
沒想到裴岑遠居然會直接將這個事情攬下來。
裴硯禮側目,淡淡打量著裴岑遠發白的臉,掩住嘴角轉瞬即逝的諷刺。
武帝沒有直接應允他,而是問裴硯禮:“你怎麼想?”
“江州那邊的情況的確是三哥更清楚些,況且再怎麼亂,縣令到底是呂家的人,三哥前去的話,或許也能方便些。”
裴硯禮這番話不卑不亢,引得裴岑遠頻頻側目。
這與他心中所想的壓根不符合,按理來說,裴硯禮在霍家時對他說的那些話,他應該是會親自前去江州的。可現下又是怎麼回事,他為何會主動推舉。
裴岑遠掐了掐掌心,隨後便聽見武帝嗯了聲:“那就由老三去吧。”
“婚期快到了,近來朝廷裏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朕要是有事會安排小九。好好成完婚,就準備準備前去江州。”
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裴硯禮垂眼。
對武帝來說,旁人永遠不及他重要。
在所有人都猜測,武帝將楚錦怡許配給裴岑遠,是不是起了立儲心思時。他卻反手直接讓裴岑遠婚後前去江州,這可不就是打了那些想站隊的人蠢蠢欲動的心思。
離開養心殿,裴岑遠壓下心裏的那些猜忌,伸手抹了把頭上的汗,笑著對裴硯禮道:“這次江州的事情可能沒辦法讓九弟前去了。”
“我就沒打算要去。”裴硯禮淡淡掃了他一眼,笑的意味不明:“至於三哥的禮物,不急,等你回來我便親自交到你手上。”
裴岑遠擰眉,眼神微動,換了話題:“九弟年紀也不小了,還不打算成家嗎?”
兩人並肩從養心殿大門出去,裴硯禮嗤笑:“關你什麼事?”
“怎麼?娶了楚家的姑娘,還放不下明驪呢?”
說起這個,裴岑遠也不惱,隻道:“就算不是我,那也不會是九弟。薑國公主矜貴,侯府必定會給她安排更好的親事,怕是也沒辦法如九弟所願了。”
這話被從養心殿裏追出來的康公公聽見,他擰了下眉,揚聲喊:“淮安王殿下留步,陛下還有些事情要同殿下商議。”
裴岑遠偏頭對他挑了下眉,語氣漫不經心:“那三哥拭目以待。”
跟裴岑遠分別,裴硯禮麵上的鬆散便緩了下來。
江州之事交給裴岑遠來解決,這並不是裴硯禮心裏最好的辦法,若是讓他過去,隻怕對自己安排的後麵要做的事情不太利。
揣著這個心思重回養心殿。
武帝看著他進來,繼而垂頭謄寫著聖旨:“怎麼這副表情?”
“父皇還有事?”
裴硯禮沒有回應他的話,步子停在了書案前。
不經意垂眸,眼神掃過聖旨上的內容,武帝便吹了吹字跡抬起了頭,朗聲道:“你三哥如今已有正妃,老七不成氣候,後院亂雜,朕無心為他安排。倒是你,朕這幾日聽說你與明丫頭重修於好了?”
移開視線,裴硯禮滿腦子都是聖旨上的字。
他撇了撇臉,語氣低低:“重修於好倒也不至於,本就沒有老死不相往來。”
看著他別扭的樣子,武帝的眼中難得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沉默片刻,他搖頭淺笑。
手邊是武帝的玉璽,裴硯禮看著他托起玉璽按在聖旨上,等到將物件挪開,那上頭已經蓋有了紅色的印章。裴硯禮心口跳動的飛快,他抿了下唇。
“父皇這是何意?”
武帝卷起聖旨,抬眼看他:“這些年朕一直愧對你,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阿禮,你們情投意合,朕許下這門婚事便也放心了。”
不像他。
當年一步行差踏錯,半生不得安寧。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日個萬,下章在十二點,也是飽飽第一章。老婆們別養肥我,後麵也要多留言,每章都會掉落紅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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