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身一步後退,先是去吹滅屋內的燭光,然後將大打四開的窗戶闔起一半,而後將自己隱匿在窗戶後,暗中推開窗朝下望去。
不一會兒,長龍火隊就停在了客棧門口。
唐久正下方停著一輛馬車,隨行者策馬者約有百餘人,這盛天的光亮便是他們手中的火把所致。
雨夜,借著火光長微一眼看到那個被麻繩捆住雙手的男人,繩子的另一端綁在馬車末梢。
他似乎是被一路拖行至此,一動不動,也不知究竟是死是活。
片刻後。
樓下前堂又傳來幾句爭吵聲,緊接著便是一聲痛苦的哀嚎:“啊!!”
這聲音就像是一把劃破夜空的匕首,聲落,一盞又一盞的燭光從各個客房升起。
眾人紛紛開打房門。
唐久早已關好窗戶移步門邊,他側耳聽著走道上的說話聲:
“怎麼回事”
“方才那聲好像是店小二”
唐久微微蹙眉,回想起白日裏見過的那個瘦小男子。
“去看看?”
“走!”
已經有客人下樓。
荒野寂地,若有流寇行竄至此,何人可獨善其身?
唐久推開門,見先前跟在燕大世子身後的那兩人也正準備下樓。
唐久跟在他們身後,自來熟地道:“咦?你們不是三個人嗎?還有一個呢?他不去嗎?”
那小丫頭片子理都不理,倒是那黑衣侍衛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冷酷道:“與你何幹?”
唐久哼了一下:“和我當然沒關係。問問罷了。”
黑衣侍衛:“別問。不熟。”
唐久:“……”果然是那廝身邊的人,說話居然一模一樣。
哼!
不問就不問!有什麼好拽的。
前堂內,光亮如晝。
一年輕女子帶著四五個打手,趾高氣揚的站在前堂,他們不遠處店小二癱坐在角落捂著左腿哀嚎道:“我的腿我的腿”
客棧掌櫃等人也在,幾人臉上皆是一副煞白,想來也都是被這場深夜突如其來的動亂嚇得不清。
食客們下樓,無形之中給了店家幾分底氣。
“這位客官”一婦人站了出來。
年輕女子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是何人?”
說話間,那婦人已然走到她的身前,換上一副笑臉道:“奴家是這風口客棧掌櫃的夫人,過路食客都喚我一聲風娘子,姑娘若不嫌棄”
年輕女子毫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鄙夷道:“我管你什麼風娘子雪娘子的。我且告訴你,我家小姐下榻此地,乃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你既是掌櫃,我今日便給你這個麵子,速速將客房安排妥當,可別耽誤了我家小姐休息,如若不然”她頓住,看了捂腿直哭的店小二一眼。
威脅之意明顯。
“這”風娘子有些為難。
店小二放著哭聲道:“可是今夜確實沒有客房了”
“誰說的?”年輕女子瞥了眾人一眼,指著他們道:“把這些人趕走客房不就空出來了嗎?”
“嗬!”眾人大吸一口冷氣!
也有那按捺不住性子的人,直接衝她道:“你憑什麼讓我們離開!”
“居然還打人,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
“就是!”
“就是!”
眾人頓時哄鬧了起來。
場麵霎時反轉。
“先來後到這種道理三歲小兒都知道,你一個大姑娘家莫不是不懂?”
“你!”年輕女子一嘴難敵眾口,氣急敗壞的接連罵了幾聲“賤民”“潑民”等辱人詞彙,而後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說話那名食客,同身後一名大漢道:“你,去掌他的嘴!”
“是!”
“住手!”風娘子大喝道。
年輕女子又朝她看了過來,風娘子收起臉上的急色,柔聲道:“姑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今夜客棧內確實是沒有客房”
“這我可不管!”
風娘子無奈,見這丫鬟蠻橫無理且身後的武夫也是各個黑色蓑衣掛刀且麵帶凶相,她便知道,主家也定是不好相與。
想通今夜這群人不是那麼好打發走之後,風娘子折中求全,和氣道:“不如這樣,後院有幾間通鋪,此前是我店裏幾個夥計在住,若姑娘不嫌棄”
年輕女子不假思索道:“通鋪?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何許人家?”
風娘子搖了搖頭,賠笑道:“民婦不知。”
“哼!”女子冷哼一聲,得意洋洋放聲道:“我家小姐乃齊州趙家大小姐!此番入京便是去做寧王妃的,你居然敢讓她這般身份的人去住什麼勞什子通鋪?”
聞言,眾人臉色驟然一變!
齊州趙家?
難怪區區一個丫鬟行事作風都能如此蠻橫,原來竟是趙家人!
不過
寧王妃?
唐久摸著下巴想到,怎麼偏偏就是寧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