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念冰抱著雙膝坐在床頭上,吧嗒落下的眼淚染花了她的妝容。不知道她的傷心是因為退婚,還是因為喪父,抑或二者皆有。

我坐在了念冰旁邊,看著她梨花帶雨,一時間卻不知如何安慰她是好,畢竟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出自於我。

念冰也沒有說話,卻把頭埋進了我的胸口,淚水浸濕了我的衣裳。

看著念冰在我的懷裏哭泣,這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我下意識抱住了念冰,心裏暗想不管爺爺怎麼反對,我還是要把她娶回家,她就是我這輩子的媳婦!

“哎,造孽啊,造孽!”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老人的歎息。

我抬頭看去,卻發現爺爺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他就這麼看著我們,滿臉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我瞅著爺爺,暗暗咬了咬牙,“爺爺,不管你怎麼看,這輩子我都要和念冰……”

我鼓起了勇氣,想要忤逆爺爺的意願。可我的話剛說出口,卻被爺爺給打斷了。

爺爺有些疲憊地擺了擺手,“罷了,萬事萬物有始有終,你和念冰雖然沒拜完堂,但好歹也是一段緣分。既然念天明死了,你作為他的半個女婿,還是幫他料理後事吧。”

對此,我的心裏一喜,以為爺爺終於肯鬆口了。可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我的期待打入了穀底。

爺爺緊接著說道,“但是,在今天天黑之前,不管後事了沒了,你都必須給我回來,否則就別管我叫爺爺了!”

留下這句話,爺爺一臉頹唐離開了。我看著他落寞的背影,不知道他和念家的關係,究竟是發生了怎樣的變故。

爺爺走了,過了好一會,念冰的哭泣也慢慢平息了。

見她的情緒有所好轉,我讓她先在屋裏先休息一會,隨後便出了門,打算處理念天明的後事。

此時,念天明的屍體還站在柳樹下,前來看熱鬧的人雖然多,但依舊沒人敢動他的屍體。

我走上前,割斷了勒在念天明脖子上的柳枝,隨後又把他的屍體搬進了念家的堂屋裏。

當我做這些的時候,周圍的村民沒一個來幫忙,而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小夥子,你是他誰啊?這念天明死得蹊蹺,就不怕遭邪煞上身呐!”

“哦,我是他的女婿,今天剛結婚。”

我沒心思搭理這些人,把念天明的屍體安置好後,我從他放在牆角的行李箱裏翻出了幾千塊錢,打算去棺材鋪給他訂口棺材。

“女婿?念天明什麼時候有女兒了?”

“是啊,我和他同鄰這麼多年,可從沒見他探過親,也沒聽說他有家人呀!”

“難不成他的女兒,就是先前進屋的那個女孩子?”

我沒有料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卻讓大夥兒炸開了鍋。

村民們紛紛議論起關於念冰的事兒,似乎早就忘了,念天明的屍體此時還躺在堂屋的木板上。

在眾人閑言碎語裏,我走出了屋,就準備前去附近的棺材鋪。

哞!

這時,一陣牛叫聲忽然從村道的拐角口傳來。

我看到有一頭老白牛,它晃晃悠悠的拉著輛平板車,車上還放著一口上好的柳木棺材。

牛車在念家門前停下,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從上麵跳了下來。

這個男人名叫蘇啟山,是我們鄉裏的一個陰師公,專門給人選陰宅辦喪事。

“念天明歸西了,老子我來給他送終咯!”

念天明的死訊此時已經傳遍了十裏八鄉,而這蘇啟山更是不請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