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對麵有一棟暗紅色小樓,台階上長滿青苔和野草,牆麵上爬滿了綠色藤蔓,一看就沒有住人,荒蕪已久。
虞楚有些失望地站在院子裏,想著回去算了,可一陣風吹來,緊貼在身上的襯衫長褲更加冰冷,他又想幹脆進屋去避避雨。
他穿過庭院到了台階上,伸手去拉那扇半闔的房門。這扇防盜門久未使用,鎖舌和鎖身都鏽在了一起。他本以為門扇不太好拉,沒想到輕輕一帶就開了,也沒發出鐵鏽摩擦的異響。
虞楚微微皺了皺眉,低頭去看門扇和門框的連接處,發現那裏上下一共四顆合頁都很光滑,也沒有生鏽,像是經常開關門被使用過的樣子。
他盯著合頁看了會兒,這才走進去,若有所思地打量起這房間來。
房間挺大,空中充斥著一股濃鬱的黴味,牆壁有些浸水,潮濕的牆麵生了層苔蘚,變成顏色或深或淺的暗綠色。
左邊靠牆堆放著幾座積滿灰塵的舊沙發,右邊則堆著廢棄的家具。沒有抽屜的空書櫃,缺了條腿的木床,勉強能辨出是灰藍色的肮髒地毯,無一不彰顯曾經這裏住過人,隻是後麵人去樓空。
可是如果這屋子一直無人進出的話,大門上的合頁怎麼會那麼光滑呢?
虞楚在原世界是一名孤兒,他能掙紮著活到現在,並在高級階層擁有了一席之地,雖然與他不在乎規則,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有關,卻也離不開他天生具備的敏銳,總會從平常事物中感覺到其中的不同尋常來。
比如現在身處的廢置空房,就讓他心底生出幾分怪異感。
虞楚走到那幾座壘疊的沙發前,伸手叩了叩沙發背,傳出的聲音很空,裏麵沒有藏著什麼東西。他將幾座沙發都叩個遍,再俯身去看沙發底,除了被嗆一鼻子灰,什麼也沒發現。
再去查看那幾個舊家具,看到上麵還布著蛛網,厚重的灰塵也沒有被翻動的痕跡,顯然無需再檢查。
他將目光投向腳下的地毯,沉思片刻後走到了牆角,想從那裏動手掀開一隻角。結果剛剛半俯下身,就頓住了動作。
一截灰色煙灰,就躺在地毯和牆角的縫隙裏。大約3厘米長,形狀保持得很完整,應該是從某根正在抽的煙上掉下來的。他伸出手指撚了撚,煙灰瞬間化為齏粉,灰黑色顏料般塗抹在白皙的指尖上。
虞楚看著自己手指,微微眯起眼。
這屋子異常潮濕,看灰塵厚度起碼也有一年以上沒住過人。但煙灰這麼幹燥,按照海島上多雨的天氣,應該是在上場雨後掉在這兒的,不然牆壁遇到暴雨後浸水,煙灰早溶成一小堆了。
什麼人會在這個牆角抽煙?
虞楚直起身,站在掉落煙灰的位置,麵朝著生滿黴斑的牆壁,腦海裏浮出一副畫麵:
有人嘴裏叼著一支煙,那煙已經燃燒了大半,一截煙灰就險險掛在煙屁股上。他被升騰的煙霧熏得半閉眼,但卻騰不出手將煙從嘴上摘下來,因為手上拿滿了東西——不不不,也許沒拿東西,是對著這牆壁在做什麼,剛好那截煙灰就掉了下去。
虞楚開始仔細察看麵前的牆壁,終於被他瞧出其中的異樣。
在奇形怪狀的黴斑和青苔之間,有一道極細微的筆直縫隙。那縫隙被隱沒在各種明暗線條裏,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察覺不到。縫隙向上延伸,右拐,向下,在牆上圈出塊一尺長寬的正方形。
虞楚伸出右手去推那塊正方形,沒有任何反應,繼續用力,感覺到手下的牆塊似乎往裏陷了一點。他的好奇心被徹底激起,將兩隻手都按了上去,用盡全力往裏推。
哢哢哢。
幾聲不大的機械聲響後,麵前的牆壁向右緩緩滑動,露出門扇那麼大的一條甬道來。